第二日早上,梁玉儿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有小侍女进来禀告,说是王府的管家来了。
翠翠现在一提到王府里的人就觉得烦,比梁玉儿还要夸张上几分,她立刻就说,“他来做什么?”
秦婆婆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我们姑娘是王妃,王府既然派了管家来,那也没有不见的道理。”
梁玉儿头疼地想了想,摆摆手,还是让他进来了。
王府的管家微微弯腰,恭敬说道,“夫人,明日宫里百花会,王爷他...他让您自己先去宫里。”
翠翠在一边百般防备地瞧着他。
秦嬷嬷听见了,一个眼神都懒得看过去。
梁玉儿举着茶盏,懒懒地说道:“菲儿姑娘过去吗?”
管家紧了紧眉,为难地说道:“菲儿姑娘如今有了身孕,太后要见她。”
梁玉儿浅笑,放下茶盏,淡淡说道:“既然她去了,我就不去了。”
管家张口还欲说些什么,翠翠抢先说道:“我家小姐都说了不去了,那便是不去了。”
秦嬷嬷正织着毛衣,绕完手里这一针,看向管家,语气平静,“劳烦管家转告,若是王爷有诚意,明日便亲自来接我们姑娘。”
管家看了梁玉儿好几眼,也不知道再怎么接话,他只是个来传话的。
梁玉儿眉头皱了皱,她不想去,也不全是因为不想看见他们,她是知道她这一去百花会,全京城将会传遍她、宋景淮和菲儿之间的所有事情。
他们的三角恋,将会成为京城茶前饭后的话资。
而她,会成为全京城女子闲来无事便会聊起的笑料。
这么惨,她才不想去。
管家蹙眉,继续说:“夫人,王爷说,谈将军回京了,明日的百花会上,谈将军也在。”
梁玉儿愣了愣,然后抬起眼皮。
谈将军...是谈信秋...
她的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酸涩的感觉,她皱了皱眉,心里不受控制地感到难过,然后沙着嗓子回了句:“好,劳烦管家了,明日我会去的。”
*
“她这么说?”宋景淮手里捏着奏折,眼睛却不聚焦在那上面。
“是。”管家打量了一下宋景淮的眼色,“王爷,夫人她...”
“你先下去吧。”宋景淮扶了一下额,搁下手中执着的笔。
几天前,就是用的手中的笔,他批下谈信秋回京的奏折。
管家关好门出去,合眼摇头,现如今年轻人的感情他也看不懂了...算了,他一个万年单身汉,有什么资格谈感情...老得一只脚都踩进棺材里了,还是连媳妇儿都没有...
宋景淮听到合门的声音,合上面前的奏折,起身绕过书桌,走到书架旁,那里随意搁着几本字帖,眼前仿佛出现那日梁玉儿气势汹汹质问他为什么没有行楷练本的场景。
宋景淮眼皮垂下来,嘴角弯出一道弧度,深深叹了一口气,“全京城谁不知道丞相掌珠是草书集大成者。”
梁玉儿待字闺中之时,有一次随丞相夫人赴一场宴会,别家小姐的字都隽秀小巧,轮到她的时候,她不急着动笔,笑得张扬,吐字清晰,“行楷最拘束不过,我素来不喜,草书虽狂妄,却是不拘一格。”
她大笔一挥,行云流水,“凡尘俗世不入我眼。”
满座唏嘘,从此落定京城第一才女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