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中所含的一口气也快要消耗殆尽,还在用力挤压她快要裂开的肺叶。她感觉到冰冷的眼窝处忽然涌上两点温热,是极度的恐慌下不自觉溢出的眼泪,可在这突如其来的地狱里,她连哭出声来都不能!
水深还在增加,莺奴只觉头痛得太阳穴快要爆裂、胸也快要炸开。她拼死踢了踢绑着巨石的右腿,只是在深水中失去了平衡,几乎让手中那祭牲脱手而去。
祭牲!
竟差点忘了鱼玄机对她说的那头食肉水神。她心头一缩,再也忍不住要破体而出的恐惧,樱口一张,口中的空气“啵”一声化作折射着浅光的幽幽气泡,扶摇而上,宛如最后一点希望也离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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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玄机浮到水面,脸色宛如宣纸般苍白。她“哇”地吐出一口凉水,攀住潭边泥土,狠狠吐息两口。
“冒犯宫主了。”池小小的声音柔婉。
鱼玄机摆了摆手,似是说不出话。片刻,她抬手抹去发髻上的水藻浮萍,啐了一口道:“好玩不?有趣吗?”
池小小媚态十足地一笑,双手抱鱼玄机上来,道:“宫主不还是囫囵在这吗。”
鱼玄机大呼两声,只道脚上抽筋痛得很,池小小便将她抬到太阳直射处,亲自用双手搓她腿脚。秦棠姬在旁冷眼看着,道:“我明明见你和莺奴都绑了大石,为何你上来了,她却还没有?”
鱼玄机道:“我把丝线绑在脚背,一抖便落下来了;那姑娘心眼太实,拴在脚踝上。”
秦棠姬忽然抽剑,嚯一声对准鱼玄机的咽喉:“都是你算计好的,你不过是想除掉莺奴。”
“蠢!”鱼玄机哈哈笑道,“我想除掉她,当初何不让她在那群乐女中间被砍成肉酱?除掉她还要我动一动手指吗?我又为什么要除掉她呢,我倒是想问问教主看了!”
她伸手推开秦棠姬的剑刃,坐起来道:“这座深潭就相当于亡市泽部,如果能知道泽部的构造,到了地宫里就能免于惨死。我从书本上得来再多知识,也未必比得上亲自下去一趟。我带她来,是因为她是唯一一个能够入水至深的人。说起来还要谢谢秦教主,”她抬头,“你收了这么有趣的一个弟子,既是帮我也是帮你,岂不乐哉,你也该谢谢我才是。”
“你放心吧,我是因为知道她死不了,才带她来的。哪怕最后浮起来的是具死尸,她都能还魂。”
少女的眼神满是自信,似乎对正在潭中痛苦挣扎的另一名伙伴毫无同情。
潭面突然“啵”的一声,莺奴最后吐出的气泡也浮出水面。
鱼玄机见状,兴奋地喊了声:“没气了。要开始了。”
池小小宛如叹息般说道:“小宫主,你实在是太可怕了。”
鱼玄机转过头来看看她:“此话怎讲。”
“你人前人后有两副面孔,是骗取了莺奴的信任吧?”秦棠姬冷哼一声。
鱼玄机漫不经心道:“大人才用骗,小孩子之间才没有假的呢。”
“哦?”秦棠姬蹲下身,一只手猛地攫住鱼玄机的下颌,几乎要将她下巴捏碎,使这小姑娘哀鸟般尖叫起来。“我的确是脑筋简单,也最看不得谁欺瞒耍弄我。哪一天再看不下去,一剑结果了你,干净利落,也懒得思前想后。”说着手上力道又加一分,此时鱼玄机早已无力再呼。
“若是莺奴不能活着上来,我要你身首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