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奴也立即感受到从人们目光里盖过来的压力,诧异之中向后微微退了一步,一时间分不清阿央枯和这些平民哪一方才是恶的。身旁的翻译也带着一种劝告的神情拍了拍她的肩膀,要她别在这里赶人。
她只能硬着头皮,一言不发地带人往林子里去。已近黄昏,城外晚风袭人,入了夜恐怕林中湿冷。
这片树林越走到深处,湿地越多,一脚踩下地去,半只鞋都是湿的。据翻译说,跨过两个泥淖以后,再跋涉一段时间就会看到一面小湖,湖外半里是三人宽的林间河流,人们曾经就在那里发现过阿央枯留下的白骨。
莺奴问那白骨的附近是否还遍布养蛊的瓮,那人摇摇头,说那却没有。莺奴听得脑袋一嗡,连这都是湊罗栋编造出来的,那么故事里这养蛊的瓮究竟象征了什么东西?
湊罗栋既然特意把这个细节扭曲了,就意味着这底下藏着什么他不肯说的秘密,为的是等莺奴自己发现的时候大吃一惊,好让故事更加精彩。且莺奴心中已有直觉,猜测这所谓的养蛊之术就是蛇奴修炼的法术,湊罗栋对她的修为并非一无所知,而是在那个故事里刻意隐瞒了。
那名翻译继续说:“确实有人见过她从附近部落的巫医那里搬运养蛊的瓦罐,但是从来没人见过这些瓦罐去了哪里。没人在树林里找到过瓦罐,也许已经被她沉到湖里去了。”
莺奴茫然地张望了一下四周,随后压低声音说道:“我方才面觐小王,他曾说在白骨的周围散落着瓦罐的碎片,难道他骗了我?”
翻译说道:“王是不会骗你的,他是在用这个词暗示另一个词,用这样东西替换另一样东西。我们都不是亲身跟着小王到树林里见过那场面的人,但事后都去当地看了,连一片碎瓦都没有见过。就算王出于什么原因将瓦罐清理干净带走了,也不会那么干净的。他口中的瓦罐不是瓦罐,王托付你自己去发觉。”
她颇有些急躁地说:“王不肯告诉我的事情不会是好事情,你们也都到此为止罢,别再跟着我去找阿央枯了,我有防身的功夫,你们去了可是会送死的!”
对方对她的忠告置之不理,只说道:“你不杀,我们来杀。就是不杀,我们也要把她抓起来好好研究一番,看看她到了夜里是不是会变成大蟒蛇。”
莺奴制止道:“阿央枯是王爷的小进武,你们都不知道么,怎么可以杀她?”
翻译道:“胡说,王爷怎么会纳一条大蟒蛇为妃,如果王爷纳了她,就不会带着五百个苴子兵来树林里活捉她了!就算真的纳了她,她敢逃到王府外兴风作浪,就只是个不听话的奴婢,我们将她捉住杀掉,王爷只会赏赐我们。”
莺奴听了这番话,心里更加难过,呆呆立在原地。那名翻译见她不肯动了,十分轻蔑地啐了一口,提着作为武器的竹扁担跑到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