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生圆满,他如今也不过二十三岁罢了;这里面上官武的提拔占了其功的多数,加之他由薇主抚养长大,再经新教主擢选升迁,虽是新秀,地位却很稳固。
李深薇听闻唐襄感叹孤身一人,便想起小时与甜儿还算亲善的梁乌梵;不知他如今怎样了。自从归山,她就没有再亲眼去看过那批孩儿。她的心实际也死了很久了。
她问了问梁乌梵的情形。但唐襄好像因为离开湖州这些日子,与他生份了,问她什么,她只短短简答,好像不愿意多说。
鱼玄机却停了筷子,在一旁说了:“那个梁阿哥,已做到很高的位置,再不给我来送信了。”
梁乌梵年纪还小的时候,常常替李深薇上山给天枢宫送礼。性子直爽腿脚很快,头发爱梳得整齐,跑一天的山路,汗都从鼻尖上瀑布一样落下来,头发还一丝不苟的。他做事目的明确,不会多客套,也不装熟攀亲,每次总是送完了礼物,转头便不见了;这样的人到很像是能在战场上听命厮杀的。
还未等李深薇回话,鱼玄机就一口气答道:“不单是他,旧时与我玩过的几个兄姊,前些日子下山看的时候,一个个都已成了家,与我已玩不到一起去了。乌梵阿哥与昌玉阿哥做了阁主、娶了婆娘,露浓阿姊已生了孩儿了,海棠林里已没有人在学课,人人都长大了,娘姨。”
李深薇听鱼玄机说梁乌梵、白露浓一干人都已成家立业,便再向唐襄询问详情。
唐襄苦笑道:“薇主又来催我了。”
李深薇笑道:“我何时催促过你,你眼界再高,挑不中夫君也得被我收留在这里的。”
不想唐襄当即接过话头,说道:“甜儿正有此愿。如不是新教主才劝我留下,甜儿或半月前就已经辞职。也不好辜负新教主的心意,也实在疲于应付,此时心灰意冷,亦不知何往了。薇主若能向莺教主说一说,放了我走也好。”
李深薇先是沉默了一阵,随后道:“这新来的女儿真能独当一面么?”
唐襄叹道:“能令之如虎添翼的既非甜儿,我独尸位素餐,令人耻笑。上官阁主生前教养这位小夫人多年,秦教主又亲自带她学武,在外历练两年之久,什么人小小年纪能有这样的资历?我忝居阁主首位,相形之下只觉愧长十六岁。再者我之下新秀竹出,我何苦贪着虚名。”
李深薇也难做取舍。鱼玄机却开口了:“大阁主不能走。莺奴留你自有她的理由,与你至高的职位也不全看在你的资历。你看她并不辛劳你奔波,唐大阁主便是真的躺在位上无所事事,莺奴亦不怪罪,这碗饭乃是你应吃的。
“上官武在任上这些日子,你看看南北阁中,除了你可还有说得上话的女主事?蚀月教是女子掌教,上官武将这弄错了。若你亦离了职位,莺奴也成孤家寡人;你是这霜棠阁的夫人。阁主感叹自己孤苦一人,其实这霜棠阁里的男人哪个不是你的附庸。你因上官武死了,无心做事,要辞去名位,这未免给上官武太大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