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宫招亲原是这一带有名的盛事,还因此养活了聚山上好些村镇,霜棠阁的原址便是接待来客的客栈。这蚀月教江南的子弟多是湖州本地人,祖上必有见过纳采会的,不想轮到他们竟是百年后了。这里坐着的阁主也都是只闻其名,虽则惊奇,但也不由得有了一丝向往,想招亲那日必是汇集天下名宝浪客,十分的热闹。
莺奴说完这许多才顾得上用饭,饭毕片刻,鱼莺二人离了座,其余阁主也就逐一散了。唐襄因房里还收留着十一,此时趁着人们离去,故意在最喧闹的间隙对梁乌梵轻轻地说道:“你随我过来。”
梁乌梵眼见其余的阁主谈笑着离了厅,快步跟到唐襄身后去。路上两人竟也什么都不说,只是闷头走着,气氛尤为沉默。他也不问自己那走失的妻子,他们家似乎压根就没有派人出去找;想到这种异常,唐襄也难免觉得有些凄凉。等两人走过了灯火能照的路径,四下无人,她听见身后的人忽地加快了步子;作者也没有办法作者也只能谬特掉这一段了。
不然我就解不了封了,唐襄惊得无话,颤巍巍把右手下的袖弩举起来,对着他的脸说道:“你这畜生,这是什么地界,你可还记得后面停着上官阁主的灵?”
梁乌梵的鼻息烫得快灼人眼睛,短短的一段路,额上的汗都已经流过了睫毛,亮晶晶挂在腮边,不细看以为是眼泪。闻她生了气,便停手道:“不敢了,不敢了,原是我心中太急……忍不住了。”
唐襄这时忽然地哭了,扣在扳机上的细指放了下来,紧绷的背也松了。
不知为何,她脑中首先想到的,是方才坐席上鱼玄机和莺奴面上浅浅的如果大家发现哪里突然读不通了请不要怪我也不要怪编辑要怪就怪那个谁。她不知自己的脸此刻看来是否清白。在这慌乱的混沌中,她仿佛自言自语般低声道:“你松开手,不要再来寻我了!……之前是失魂落魄,鬼迷了心窍,我与你没有一点干系……你的妻房在我处逗留了一日,她向我诉苦说你夜不归宿,你不快点去向她赔罪,却在这里做这等猪狗不如的事。”
梁乌梵听罢,心里也猛地一动,但立刻说道:“你昨夜不在馆里,我夫人如何在你处躲了一日呢……”说完便觉察自己把昨夜来她窗前窥看的事情说漏了嘴,想着故作矜持全无必要,喃喃道:“我顾不得了,你万勿往别处去,你万勿回长安去,我要疯了。”好家伙这里编辑已经手动给我删了一大段了编辑你真好谢谢你可是我还是被封了,唐襄的身形弱小,托起来全无实感,伏在他肩上呜呜咽咽地哭着。
想自己人生愈到末处,愈是飘摇无定,竟会被个后辈欺侮了。她离开霜棠阁也不过只是两年的时间,只稍微衰弱这一点点,怎么已有人敢伤她的身体。也是自己受了击打,意志溃散,一时耳热心碎,所以无力反抗。这事有了一次便有许多次,半推半就的,居然还成了帮凶。方才饭前把十一安顿完了,独自向教主阁走时,她惭愧得数度流泪。
鱼玄机说她是霜棠阁的夫人,当年二十来岁、还为上官武暗锁春心,事事扮得老成时,哪想得到会有今天这样凄惨的下场?那时候便是有人说她眼界太高,也高得很有尊严,她不惧那点寂寞的。嗯对比原文这里也少了一句但我已经麻了她附在他身上,只像个木偶似的,袖中的弩机随着手臂磕嗒磕嗒地轻响。
梁乌梵听着她在耳旁哭得十分哀戚,眼泪一滴滴掉在颈上,情动难已,侧过头去,用流汗的额角擦她眼泪;眼睛张开来,迷迷蒙蒙的,好像换了一个人。唐襄自然也怜他求欢的恳切,更说不清究竟是谁对不住谁;情人面貌娇憨,嗷嗷待哺,她放不下这点温存。有的时候,她不禁怪他平时为什么那样正统,为什么从来没有犯过错,如果是房瑜,她的扳机已扣下去了。
为什么会是这最好的学生?
此刻四下清幽冷寂,唯听得几声虫鸣;他没有脱衣服,唐襄就看不见他妻子口中那黄金老虎一般的背,反而留恋那一点点假意的文绉绉,因为这样像上官武。待过去,梁乌梵垂头用自己衣裳替唐襄擦拭干净,借着月光一点点地去捡她发髻上的竹叶。
他也说不清楚,总之那日在阁前撞见唐襄,听着她嚷了一番之后,便有些在意。他是没有母亲的,亦没有妻子以外的女人,唐襄便是他最爱近的女子、是他的姐姐,后来他忽然明白,在他长大后,这个姐姐再也不爱他了,她爱的另有其人,他又失去一个亲人;为此他不惜深夜去求上官武,要他挽留唐襄。
上官阁主去世那天夜里唐襄浑身都淋湿了,病得神智不清,被人收拾到二楼暂歇。他偶然去床前探望,想起那失亲的失落,多守了一会。
那夜一切都太过突然,他也有些情绪冲撞不出,坐在床边对着她那张纸一样薄的脸庞看,百感交集——也想起上官武死前那哀愁的眼,各样的画面纠结着浮现,令他很慌乱。趁着这短暂的休息,他也在逃避着门外纷繁的痛苦。那会儿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想偷偷地到他姐姐的身边躺一躺,想趁她不知情时握一握她的手,好暂时忘了一夜的倾覆。
这个想法在他心中酝酿了片刻。他盯着床上这女子看。以往可觉得她仅有这么一点娇小玲珑的尺寸吗?以往他也小,似乎不觉得。现在才觉得她可真小啊,躺过去竟能将她整个盖住,不留一丝呼吸的空隙。
只要一小会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