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说,“同志”便是朋友、知己的意思,既然殿下都将小六子当成了知己、朋友,她自然也会爱屋及乌,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事实证明殿下的宽容是对的,小六子在得知纳兰的一套精密的计划后,竟痛哭流涕地跪在了地上不住地磕头自罚:“纳兰姑娘,您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太子殿下。”
纳兰表示很欣慰,她仔细拿小六子和地上的信使对比了一下,两人体型身高差不多,五官轮廓还是有些相像的,只要稍加“化妆”,然后再教他一些柔然的基本口语和一些基本的文化礼仪以及生活习惯,外加一些注意事项,那么,瞒天过海并不是难事。
……
大雪整整下了半个多月,由于北方气候干燥,气温更是降到了最低,导致地面上的冰雪很难融化。
邓公说,柔然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他曾听老一辈的人说起过,一百多年前也有过一次这样的大雪,那时候白迹刚立国不久,柔然这边也刚换了新君,那场大雪给柔然带来了巨大的灾难,树木、民房、种植物毁坏无数,白迹国君不遗余力地帮助柔然度过了那个最艰难的冬天。
此前白迹国君与柔然国主的关系就很不错,从那以后,两国关系急剧升温,如今一百多年过去了,两国边境一带都未曾有过半点摩擦。
这次大雪比不上一百多年前那场大雪暴,加上柔然这些年在防控工作上面一直做的比较好,所以也没有造成大的损失。
但还是苦了那些土生土长的百姓,撇开地里的农作物不说,他们长久没有经历过如此低的温度,身体一下子无法适应,而且给出行也带来了巨大的困扰。
就比如说:路面又滑又干,每走一步都会造成路面凹凸严重,导致后面出来的人,一不小心都会摔跤。
晚上大幅度降温,无法出门,甚至有老百姓说,男人在外面撒泼尿掉地上,马上就会结成冰,当然,最要命的还是喝水的问题,家中水井结了一层厚冰,百姓们只能用雪来烧成开水。
在这个落后的时代,人类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便是最大的福气,没有那么多讲究。
张樱闲来无事在家中做了几件棉袄,还有上次的那张虎皮也被她的巧手做成了几双手套和帽子,这些都是按照追风的要求做的。
虽然是第一次缝制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不得不说,她的手工活的确很棒,用追风的话说,一点也不逊色于缝纫机。
尽管张樱不知道缝纫机是什么,但能得到殿下这般夸赞,她心里那是非常高兴的。
“邓小姐就是心灵手巧,这些玩意儿花了你很长时间吧?你真聪明,居然能想出这么好的点子。”云端嬉皮笑脸地说,他戴上虎皮帽子,手里把玩着那双精致的手套。
和这里的大多数人一样,她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东西,头上的帽子倒也罢了,这手居然也能保暖,而且又美观,冬天有了这个还真是舒服啊。
张樱嫣然一笑:“都是追大哥设计的,我只是照着葫芦画瓢罢了。”
追风上次拿过来的八音盒出了点小毛病,他和花孤两人正用工具专心致志地捣鼓着,月生则坐在边上,一边喝着热茶,一边静静地看着他认真工作起来的样子。
她忽然发现,这位白迹国的倒霉太子的确是一表人才啊,而且不管从哪个角度去看都是那般英俊。
就在这时,只听呀的一声,众人寻声望去,原来是张樱不小心被针扎到了手指,追风急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跑过去,不顾旁人惊诧的目光,拿起张樱那根被扎出血的手指放到嘴里吸了起来。
张樱羞涩地满脸通红,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想要把手抽回来,却被追风紧紧地抓着,月生目瞪口呆,云端不知所措地看着花弧,花弧露出了一丝淡淡地微笑,这样的画面在他看来是温馨的,但在月生看来却是那么的辣眼睛。
实际上追风的举动完全是出于一种本能,当他看到张樱手指出血的那一刹那,他的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了这么一段画面:另一个世界里,他好像也是这么给一个女孩子吸过血,所不同的是,那个女孩好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
“多谢追大哥。”张樱见他脑袋抬起,急忙把手抽了回来,余光无意中留意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顿时无地自容,真想在地上找个洞钻进去。
一句道谢将追风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过来,他摇摇头说不客气,方才注意到张樱的双手肿得厉害,一定是气温太低生了冻疮,他看着挺难过的:“辛苦你了,樱子。”
见他对着自己的手背看,张樱下意识地把手缩到袖子里去:“追大哥太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平日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倒是你们在书院读书也很辛苦,对了,追大哥榻上冷不冷?要不要添置被褥?”
“不用,挺暖和的。”追风看了一眼表情古怪的月生,嘿嘿一笑:“即使冷一点也不怕,大不了我和月贤弟睡到一个被窝,两床被子盖着肯定暖和。”
“谁要和你睡一个被窝?”
月生又急又气,就差拿桌上的杯子扔他了,花弧咯咯笑了起来:“我看没什么不妥,这叫抱团取暖,两位公子睡一床,我和云端也可以挤一个被窝。”
云端小嘴一撅,冲他微微一笑,花弧还以为他同意了自己的观点,没想到对方忽然脸色一变,一拳捶打在自己的胸前,却是没有真打,只是骂了一句不要脸。
花弧郁闷,他是真不知道自己哪里不要脸了。
张樱也没多想,而是对着追风温柔一笑:“追大哥日后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过来找我。”
“那是必须的。”
看到他们两个谈得这么开心,月生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便借故插话道:“樱子,这段时间夫人的身体好一点了吗?”
“嗯,母亲最近身体好多了,她还时常念叨着你们呢。”
说到这儿,张樱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对追风说道:“对了,追大哥,父亲让我谢谢你,自从上次两位叔叔被抓进去之后,父亲便照着追大哥所说的,将员工的薪水改革了一下,结果情况大有改观,大伙的积极性也提了起来,再也没出现过类似上次的事情,追大哥,谢谢你。”
“哦?是嘛?”追风其实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不过他还是装作很意外很吃惊的样子,“这是好事,其实我觉得吧,有时候奖惩制度还是很有必要的,就比如说一个学校,一个部队,一个单位,有奖有罚,赏罚分明,大家才有积极性嘛。你说对不对?”
“追大哥可真是见解独到,怪不得父亲常说,您的本事超过了半仙,只要有您在,咱们汇通商行便倒不了。”
“夸张了,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但不管怎么说,做生意嘛还是得靠自己动脑子去经营,从实践中找经验找问题,只有不断地革新,不断的自我认知和总结,那么成功便永远属于你。”
“追大哥您懂得真多。”
好不容易转移了话题,怎么这么快又绕回去了?月生苦笑,她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这个邓府的千金十句话里有九句不离追风。
追风看她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暧昧,都说男人皆好色,真是一点都不假,月生心里气愤,与其在这儿被人当空气,还不如到外面吹吹西北风,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于是便借故离开,屋里人此时聊得正起劲,除了云端,没有人注意到他。
云端本来也要跟出来,月生让她在屋里待着,以便听听那对男女一会儿会说些什么,云端只好坐在椅子上喝茶,花弧坐在他旁边,与他讨论起一起般团取暖的话题……
出了门往右便是邓府的长廊,一直顺着长廊往前走则是邓府的大门口,月生披着一件厚厚的披风,搓了搓手,对着手心不停哈气,百无聊赖地行走在上面。
该死的天可真冷啊。
这时,胡庆匆匆从长廊另一头跑了过来,“月兄,追兄在吗?”
月生用嘴嘟了一下身后的屋子,“屋里。”
胡庆道:“你去跟他说一下,外面有人找。”
“男的女的?”
“男的,已经在雪地里站了好长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