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父啪啪地拍打着手中的交子,一副暴发户的嘴脸,嘚瑟地说道:“我把木器行的股份转卖了,得了六百贯,吴先生、刘先生又给了贺礼,县丞大人也有百贯的贺礼送上。对了,临走时,张攀龙又给了我一个盒子,我也没有打开,你看看是什么东西,值不值钱?”
方仲永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有一颗粉色的珍珠,圆润晶莹,在阳光下泛着光彩,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方仲永顿时哭了,不是感动的,而是愁的。就这么一颗珠子,送给谁好呢?你个张攀龙还是一如既往地不靠谱呀,就不知道弄两颗珠子吗?你不知道我一下子要娶两个老婆吗?
想来张攀龙家里也只有一颗这样的珍珠,暂时原谅他吧!等今后生了儿子,让他补个大份的。
东风既已全到了,也该办正事了。这婚事的前几步都已完成,只差最后一步——亲迎了。
钦天监负责占卜吉凶的五官保章正上奏皇帝曰:“六月初六,乃黄道吉日,诸事皆宜,百无禁忌。尤宜婚配。”
帝曰:“可。”
可是可了,可方仲永为难了。按照常理,亲迎是需要新郎亲自到女方家里迎娶的,那么问题来了?先到谁家,后到谁家?就算惠子大度,薇儿怜惜,也没有迎亲半道上新郎对新娘子说“咱们停一下,我再去接个老婆”的呀!置送亲的人于何地,打个半死都是轻的。
有看官说了,让她们两家把新媳妇送到六元府就行了呗,你方仲永坐等美人上门岂不妙哉?对此,方仲永只能说一个字,哥稳!你想害死我呀,真当晏殊的参知政事是摆设,真当老王家无人乎?
六月初六,天未破晓,方仲永大人的“六元府”门前。
代表官家光临的陈琳见方仲永愁眉不展,哈哈大笑道:“方大人可是为如何亲迎发愁?”
方仲永看了一眼这个六岁就进了宫的老牌太监,你懂得男人吗?撇撇嘴,不理他!
陈琳毫无被人冷落的自觉,依旧厚着老脸在那里嘚吧:“咱家这里有锦囊妙计一则,可惜没有人肯听。真可谓,知音难觅呀!”
方仲永妙变京巴,谄媚地说道:“好我的陈公公呀,您就别戏弄在下了。有何妙计,速速道来,在下定有重谢!”
陈琳戏道:“状元郎因何前倨后恭也?”
“有求于人,不得不为也。”方仲永还有点不好意思。
陈琳正色道:“咱家一介奴婢,不敢当方大人的谢意。太后有旨,着内内侍省黄门李宪、窦守志分别代表本宫前往晏府、王府迎接新妇至六元府与方仲永完婚,钦此!”
李宪、窦守志领命而去,早已打扮停当的花轿、吹鼓手随行,另有开道的兵丁为前驱,端的是好大的场面。
方仲永是大感佩服。看看人家这办事能力,要不人家怎么能走上人生巅峰了呢?比张攀龙那家伙强到天上去了,要不把张攀龙送进宫里跟陈公公学两手?
陈琳解决了方仲永的大难题之后,丝毫不见倨傲,反而关心起下一项活动的开展情况了。陈琳问道:“未知府中喜宴准备的如何了?”
方仲永很有自信地一笑,说道:“在下刚到京城,并无太多亲友。是以在下已经请了晏府的厨子掌勺,再配合些家乡风味小吃,十来桌就够了。酒水也是从几家正店所购,有清淡些的,也有浓烈些的。到时,还请陈公公喝一杯薄酒才是。”
本来也只是谦虚的说法,没想到陈琳却较了真:“咱家自然是要讨杯酒吃的,但薄酒就不用端给贵客们喝了。只恐贵人不喜!这菜式也不行,太过简陋,量也太少,至少要准备五十桌才行。”
方仲永笑道:“宾客中的长辈只有在下的父母与曾家叔父,想来不会介意的。至于饭菜,过多了吃不完反而浪费了不是?”
陈琳做高深状笑而不语,只对随侍的众人道:“于正厅开宴六席,小花厅另置一席,厢房摆三十席。酒水嘛,正厅的用皇后家的瀛玉,厢房的就用方大人准备的各正店的。特别是尚食局的几个掌勺,都给我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这可是太后、官家亲自督办的大喜事。若是出了半点差池,咱家吃了挂落不说,小心你们的狗命!听清楚了吗?”
众人皆道“是”。
方仲永这才注意到陈琳身后乌泱泱的一大帮子。有带着桌椅板凳的,有布置餐具的,有生火做饭的,有清洗切菜的。好家伙,这是下乡包酒席的节奏吗?咱这小门小户的,用得着这么大的排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