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方仲永到了院中,那吵闹不止的熊孩子已经在宋押司的“好言劝说”下偃旗息鼓了。虽然不再叫嚷,却兀自站在院中不肯离去,旁边还有一个清秀的女孩在低声劝说着什么。
方仲永笑道:“你是谁家的孩子?小小年纪,心眼倒是不少!说吧,你想从本官这里得到什么?
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本官是要治你的罪的哟!因为你的举动,影响了其他孩子的生活,并且有可能让本官对辛辛苦苦看护你们的嬷嬷留下不好的印象。你为一己之私,丝毫不顾及旁人感受,你可知错?”
随着方仲永一声厉喝,那倔强的男孩再也坚持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口中却犹自解释道:“我的爹娘都被贼人给杀了,我想要报仇,我想要报仇……”
方仲永似笑非笑地看着宋押司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究竟意欲何为?”
宋大峰急忙告罪道:“属下小小心计如何能逃过大人的法眼,只是这个孩子连他身边的女孩不同于普通人家的孩童。小的无奈,才出此下策,求大人怜悯。”
“哦,有何不同?”
“这一对孩童,乃前任韩知县所遗留的一对双生姐弟。女孩略大叫灵儿,男孩略小叫做林儿。那韩知县夫妻俱被贼人所杀,幸得韩夫人临死前将这一对苦命的孩子藏于地窖之中,才侥幸逃过一劫。
待大人破贼,属下等发现他们时,早已是饿得奄奄一息。听闻家中遭此巨变,那男孩就整日嚷嚷着要报仇。一众贼子早已被大人杀光,哪里用得着他一个小娃娃去杀敌?
原想着与他家乡亲朋联系,不想那韩知县竟是个天煞孤星的命,家中亲眷全无,族中远亲也无人愿意抚养。
小的无奈,只得将他们暂时养在了这慈幼局,期盼朝廷有朝一日能想起罹难的韩知县,能够有个荫补出身。但韩知县并无甚功绩,荫补之事也不知何年何月能够办妥。小的人微言轻,有心无力,才让他们到院中喧哗,以求大人垂青,不使明珠蒙尘矣!”
方仲永叹道:“韩知县为国蒙难,韩夫人之刚烈,本官也早有耳闻。原以为其家中并无子嗣,今日才知还有未尽之事。县丞误我!荫补之事就交到本官身上吧,必会给他们一个好前程。”
方仲永把那两个孩子叫到跟前,问道:“你父母的大仇,本官已经替你们报了。你们还想要些什么,本官定然尽量满足!”
两个孩子很有礼貌地施礼拜谢后,女孩问道:“能让我弟弟进学堂读书吗?爹娘在世的时候,常教我们读书识字,我希望弟弟将来能够像爹爹一样金榜题名。”
男孩叫道:“我不去读书!书读得再好,贼人来了,还不是一样被他们杀了。就像爹娘一样,呜呜呜呜……”
方仲永问道:“那你想干什么呢?”
“我要学武艺、军阵、骑射,像冠军侯骠骑将军霍去病一样把坏人都杀光,让所有的坏人都害怕我!”男孩说道。
看不出来,这位小朋友还是个军事迷。只不过把所有的坏人都杀光,是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伪命题。让所有坏人都怕你,倒是还有实现的可能。
方仲永笑道:“仅靠你一个人,能杀几个坏人呢?”
男孩得意地一招手:“我有兄弟!”立时就有十来个男孩站了出来。
方仲永笑得更开心了:“就你们几个小娃娃,能做些什么?”
韩林儿生气了:“谁说小娃娃就不能办成大事了?我们几个前番还逮着一个漏网的叛贼呢!”
“怎么抓到的?”方仲永问身边的宋押司。
宋大峰回道:“这几个娃娃运气好,偷溜出去玩耍的时候,刚巧看到一个贼人鬼鬼祟祟的想要躲藏起来。他们倒还小心,留下几个监视,另几个跑到衙门报信。兵丁抓住了一审,果然是个逃犯。为此,还给他们记了一记军功。”
方仲永问带头的韩林儿:“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是坏人呢?”
韩林儿的回答很大气:“他长得就不像好人!”
方仲永打趣道:“子曾经曰过,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仅靠一个人的外表是不足以判断一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的。就像这位宋押司,长得虽然不是太俊美,呃,是有点丑,但其实是个大大的好人。你们说对吗?”
众多孤儿多承宋大峰恩惠,闻言俱都点头。也不知道是赞同押司长得丑,还是认为宋大峰是个好人。
宋大峰苦着脸道:“大人,咱能不能换个人说事呢?”
方仲永笑道:“别人不在近前,教学效果不好。”又转对那些孩子们说道:“要想行军打仗,消灭敌人,仅靠运气和眼力是不够的。就以你们抓获的那个坏人来说吧,他要是发现了你们怎么办?他要是在官兵到达之前就遛了怎么办?他要是意图伤害你们怎么办?”
接连几个问题,把几个小家伙问蒙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