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人还是国,都可能会堕落,这不稀奇。但一头狼突然变成了一只羊?还是能让人惊碎一肚子的心。
孙世文虽想韩?死无葬身之地,最恨的并不是韩?。他的心已被仇恨扭曲,他的爷爷孙革被流放后,没多久就含恨而死。一家人要过饭、当过家奴,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要不是穆斯泰不愿来北边,他早就想组团来投金国了。无论是为了报复大宋,还是要找韩?报仇,他都不会放弃。
“若非亲眼所见,实在不敢相信。现在金宋两国仿佛被调换,现在的宋国,就相当于以前的金国,励精图治、君臣上下一心,誓为收复中原准备。而金国?不但失去了当年的气吞天下之志、还一门心思相信儒家思想,甘愿变成以前的宋国?
如今北方一些部落正在为统一草原而战,南边又有摩拳擦掌的宋国虎视眈眈,可笑还有些人自称已安定中原及周边?西夏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他们和金国一样,学的是孔孟之道,现在如何?认金宋两国为宗主不说,还被北方草原的部落打得丢盔弃甲、城池被攻破,大量百姓财物被洗劫一空?难道非要金国变成以后的西夏,你们才会醒悟?”
“大胆,”圆脸的中年文官指着孙世文,对完颜璟说:
“皇上,这南蛮定是宋国派来破坏我大金的奸细。他想我大金变成无君无父的野蛮之国,绝不能轻饶,臣胥持国请皇上治他死罪。”
“请皇上治孙世文死罪,”出来请愿的多是文人,连请愿治死罪都很文明。完颜珣还未开口,右边一个身材高壮、长着一张大方脸、一双大眼炯炯有神的中年男子站出来:
“皇上,孙先生的话虽难听,并非危言耸听。中原历朝皆尊孔孟之道,有谁能长久延续下来?我大金虽不至于反对孔孟之道,但也没必要将他们抬得太高。还需重视军队,以便应付周边诸国的威胁。”
金国的人口比大宋还多些,朝堂之上,也不乏有见识之人。完颜珣附合道:
“完颜将军说得不说,皇上,南北两头对我大金虎视眈眈,我们不能再这样无动于衷。应该早作准备,趁他们还未准备好,先下手为强。”
任何朝堂都不平静,看着还在下面争论不休的众臣,完颜璟有些茫然。他崇儒学,尊孔孟之道,始有现在的明昌之治,成功将一群狼洗白成一群羊。现在不止是他,金国许多人都视其国为中原正统,要他将金国又回到野蛮时期,一时他也很难受。还在考虑,一个年青将领和几个禁卫,押着两个男子上殿。
“启奏皇上,臣等在街上,抓住两个从南边来的奸细。”
“草民不是奸细,”两个男子一中一青,胆子也一大一小。年青人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中年男子的胆子比较大,赶忙辩解:
“草民是大金人,只是在宋国那边做生意,今天才回来。”
年青将领的胆子更大,不待完颜璟开口,他冷哼一声:
“不是奸细,你怎么一回来就说:蒙古的乞颜部可汗铁木真,会灭了我金国?”
这话一出,原本有些恼嘴仗被人打岔的人,全都来了精神,一个个看着进来的几人。完颜珣和孙世文对望一眼,孙世文朝完颜璟轻轻点了点头。完颜珣站出来:
“灼儿,休得胡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父王,非是我胡说。”这个年青人叫完颜灼,是完颜珣之子。他看了眼高高在上的完颜璟:
“刚才我们在庆丰酒楼吃饭,听这两人,正在与众人高谈阔论,说乞颜部可汗铁木真是草原之主,将会统一北方草原。还说西夏和我大金,也会被铁木真所灭。”
“一派胡言,”胥持国怒声说:
“皇上,这两人竟敢诅咒我大金,按律当斩。”
没待完颜璟下令,完颜珣转过身:
“皇上,他们现在就在此,不妨审审他们。若真是奸细,到时再斩不迟。”
完颜璟并不算是个昏君,孔孟之道还是起了些作用:
“你二人是我大金之民,为何要诅咒我大金?”
中年男子看了众君臣一眼,擦了把汗回答:
“皇上,这话不是我们说的,我们在宋国时,就听到好多人在谈论此时,已经传到我大金来。要是皇上不信,再等三五日,定会传到京城。听说宋国韩侂胄之子韩?在新安江遭水难时,曾做了个梦。梦见乞颜部可汗铁木真,统一了北方草原后,很快灭了西夏,又将我?还说铁木真最后被宋国打败,宋国成了中原霸主。”
中年男子一点没说谎,赵扩原本想派专员来金国,给金国君臣提个醒。一些大臣说这样恐怕人家更不会相信,还不如搞老套的离间计,用百姓的口传到金国。他们放出风声后便再没理会,这消息在大宋传得虽广,金国这边暂时知道的人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