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堂中间,跪着一个面相只有四十岁左右、头发白了不少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的头发虽白,胡须却全是黑的。他有些心神不安,盯着双手上的铁铐怔怔发呆。一声惊堂木响起,将中年男子拉回现实。
“罗行芝,赵正能为了能当上虔州长史,给了苏师旦两万两银子。苏师旦找到你,给了你一万两,此事已有人证,你招是不招?”
下跪的就是罗行芝,他虽是侯爷,只要赵扩一句话,就算王爷也得下跪。问他话的是彭龟年,目前上面的三人,他最恨的就是彭龟年。以前大家还以称兄道弟,对方一点不讲情面,将他当成仇人对待。
“彭大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满朝文武那么多。要是苏师旦想给别人求官,他大可去找钱相。别说长史,就算知州钱相也能轻松摆平。”
罗行芝之所以说这些有针对性的话,有点怀疑彭龟年这样对他,是钱象祖的授意。他误会钱象祖了,这事只是彭龟年自己的意思。
钱党想借苏师旦一案打击韩党,查到琉璃股东有六人涉案,只有两个证据确凿。另四人,包括张岩的一万二千两银子也白吃了。
张岩完全是按照沈继祖给他想的计,一口咬定是从苏师旦那里借来的,韦琴死的那天,银子被那些刺客偷了。结果死无对证,只能无罪释放。
好不容易得到苏长兴几人的口供,知道韩?私放苏野和帐本之事。结果又被韩?棋高一招,事先将这个漏洞补上。他们到现在都怀疑,苏野用帐本来换苏家几人的自由。原本想派人去广州追查苏野的去向,被万世杰劝阻,万世杰说:
“说不定苏野已经被韩?灭了口,派多少人去查都没用。”
此案他们一点没占便宜,他们也有人因此事落马。彭龟年想到这些,心里愤愤不平,才将罗行芝当成仇人对待。连问几个罪证,罗行芝一个也不承认,他怒火中烧,惊堂木一拍:
“来人,重打三十大板,看他招是不招。”
“彭大人不可,”左边的刘德秀劝道:
“毕竟罗大人是侯爷、又是皇亲,岂能刑讯逼供?”
右边的沈继祖轻声说:“刘大人说得是,你要是打了罗大人,以后查出他没罪?你这不是和他结仇了吗?万一彭大人哪天落到他手里,只怕?”
沈继祖根本不是劝架,罗行芝和他们没半点关系,打就打了。要是彭龟年刑讯逼供,他们还可以借机参对方一本。
彭龟年虽在怒火中烧,一点不笨,想了想将这口气忍了下来:
“皇上让我们三人负责,他死不认罪,你们看如何处理?”
罗行芝这件案子已经不用他认罪,只不过对方毕竟是皇亲,最好能让他自己承认。沈继祖两人还在想办法,一大群人来到门口,只有两人进入公堂。三人有些惊讶,起身朝赵丹一礼:
“下官拜见瑞安公主,见过忠侯。”
见过忠侯是沈继祖和刘德秀说的,他们在审案,就算不给赵丹行礼也没什么。韩?的官职比他们小了大半,不得不回敬一礼:
“韩?拜见三位大人。”
跪在地上的罗行芝见韩?和赵丹到来,显得有些激动,盯着韩?没说话。赵丹轻咳一声:
“三位大人,你们审得如何了?”
三个主审都不知道他们为何而来,开始还以为有关昨天他们在东溪乡的案子。一听赵丹问案,猜到他们是为苏师旦一案而来。
彭龟年猜得更准,韩侂胄与罗行芝有点姻亲关系。可能罗行芝的夫人去求过吴氏,吴氏让他们来帮帮罗行芝。猜到这里,彭龟年的兴趣来了,回赵丹的话:
“公主,这罗行芝冥顽不灵,到现在还不肯认罪,下官三人正在审理。”
赵丹在半路上问过韩?,韩?怕她的嘴巴不紧,只说要将罗行芝提出去由他们审,罗行芝可能牵涉到一桩很大的案子中。赵丹问牵涉什么案子,韩?睁着眼睛说瞎话,说他也不知道,要问过罗行芝才清楚。
要将罗行芝提出去审,恐怕有些难度,韩?没有安排,说来这里见机行事。赵丹一听罗行芝没有认罪,以为这是个机会:
“既然罗行芝不肯认罪,他可能真是冤枉的。苏师旦一案牵涉的人不少,你们可以先审其他人,将他交给我们。”
赵丹说出这话也没把握,要是彭龟年不放人,她也没办法。她的认为和彭龟年差不多,以为韩?想为罗行芝开罪。心想要是这边不放人,只好去求赵扩。
彭龟年没回答赵丹,转头看了两个面和心不和的同僚一眼:
“不知两位大人意下如何?”
现在沈继祖两人也以为韩?要替罗行芝开罪,他们知道罗行芝的罪证确凿,有些急,刘德秀说:
“罗行芝的罪证确凿,就算他不认罪,也能降罪于他。”
刘德秀是怕韩?中了人家的计,到时候来个无罪释放,彭龟年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参他的机会。赵丹不知道对方的好意,不满说:
“什么叫罪证确凿?那些人是我们抓来的,我们最清楚。有没有罪,我们审过才知道。”
赵丹这一说,彭龟年更加认定他们想为罗行芝开脱,更高兴一分,脸色稍有些为难:
“公主,皇上让我们负责此案,要是公主和忠侯将他提去?”
“父皇那边我会去说,”赵丹又想到一个主意:
“我们审过昨天抓的一些人,罗行芝很可能牵涉到昨天那件案子。那些是什么人,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比苏师旦的罪大多了。就算父皇知道,他也会命你们放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