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六章 明州之战（三）

老天似乎在和有些人作对，在这没有星月的夜里，一场润物有声的大雨，毫无征兆从天而降。四野虽看不见任何东西，每个角落，都能听到悉悉率率的雨滴声。

不知是不是雨的原因，明州城楼上的火光完全熄灭。在北城外营寨中的火光反而有增无减，大半的火光集中在营寨前端，全都被帐篷或木板挡着。明州城四周，也只能从这里，才能见到一网网绵绵不绝的雨滴。

黑夜能掩盖事物，大雨声同样能掩盖许多东西。因为时间的关系，北城外的营寨十分简陋，四周堆了些土石树枝挡着。大门也只是两堆人高的土堆，上面连个木架之类的也没有。只有左右各有一根木桩，中间挡了块遮雨板，下面吊着两盏灰白色的布皮灯笼。

在布皮灯笼下，八个手拿武器的士兵，站在露天接受大雨洗礼。不知过了多久，从漆黑的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雨声也难掩盖的号角声。

“呜，”长长的号角声吓到不少人，八个在大门口站岗的士兵动作十分整齐，第一时间转过身去，朝军营内跑去，边跑边喊：

“不好，有敌军袭营。”

他们进去没多一会，从大门口的灯光中，冒出不知多少骑着战马的金兵。顶在前方的几个金将满肚子怒火，他们万万没想到，宋军在后面居然也安排得有暗哨。他们来突击根本不敢打亮，发现不了暗哨的存在。

“冲，”冲在最前方的伊尔根赫塔大喊一声，右手挥动着他那把宽背大刀：

“杀一个宋兵，赏银五两。杀一个宋将，赏银五十两。”

也不管伊尔根赫塔是不是在开空头支票，他喊出后，冲来的众金兵看起来速度更快了一分。声音消失没多久，前方的骑兵冲进昏暗的营寨。

大门就像是个缺口，金军仿佛一股洪流冲进来，第一时间冲进来的金将呆了片刻。借着几点灯火可以看见，里面的确有不少人在跑动，但暂时无一人朝他们迎来。一个中年将领对身边的伊尔根赫塔说：

“少将军，怎么会这样？这些神卫军？”

中年将领的话没说完，伊尔根赫塔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他们在来之前猜测，进来后很有可能会第一时间被攻击，毕竟是韩?的手下，反应各方面应该不比别的军队弱。

此时的伊尔根赫塔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说出他的猜测：

“这些应该不是神卫军，没听刚才的何奇凡说吗？他们是淮西军，本就是些败军，被袭营慌乱也很正常。鲁将军，你我各率一千兵马，分左右袭击。待父亲进来后，由中路进攻，尽量不能让他们逃了。”

冲进营寨的金军，很快从中间分成两半，伊尔根赫塔和姓鲁的将领，各带一批人朝左右深入到里面。

伊尔根赫塔带着一支兵马从左边深入，后面的队伍可能还未完全分开，从漆黑的前方，一大篷白羽瞬间出现在他们视线内：

“小心。”

伊尔根赫塔这声没起什么作用，他们这面的灯火不少，里面几乎是一片漆黑。开始大家还以为是宋军为了防备他们袭营，才如此布置。从黑夜射向光明的箭，一晃就进入他们视线范围。除伊尔根赫塔这样的身手，几乎没人反应得过来。

一个年青骑兵可能连飞来的白羽都没看见，被一箭射中胸口。这一箭没让他立即倒下，因为下雨的原因，射出的箭要比平时弱了一筹。第二支箭的准头可能不够，射中他身下的马头。战马发出一声嘶叫，前蹄腾空，将他抛下马去。

在伊尔根赫塔右边不远处的一个骑兵，被三支箭射中三个不同的地方，直接惨叫一声落马。一个年青将领也没能挡住飞箭，还好他身穿盔甲，射到盔甲的箭，仅仅伤了皮肉，没能深入他的身体。

一时间前方几十个金兵，被射得人仰马翻。这边的声音还未消失，右边也响起阵阵惨叫声。军营不大，他们离右边并不远。可以看见，右边的情况不比他们好多少。

伊尔根赫塔一肚子怒火，这种情况和他们开始猜测的比较像。对方如此反应，才是韩?军队应有的表现。他们虽惊并不怕，这些他们已经有心里准备。伊尔根赫塔已经看见，在他们前方二三十米远处，是一长排帐篷。射向他们的箭，就是来自帐篷后面。

“冲过去，杀光他们的弓箭手。”

伊尔根赫塔的武力非常不弱，他在前方舞出阵阵刀光，将跟着他的年青将领也护住了，很快被他们平安冲到帐篷前。

如此近，凭伊尔根赫塔的眼力已经能看清楚。前方的确是一长排帐篷，有不少人在帐篷后面，有些还在射击。还好他们的盾牌兵已经顶上，现在对方的弓箭兵，对他们的威胁不是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