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五月初的时候,城市里斑斑驳驳地下起了雨。雨不大,隐隐有雷声,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传来的。
秦戈结束了工作,在宽大的办公室里揉颈椎。
办公室坐久了,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他打算也去高术的健身房办张卡,没事就去练练。唐错练久了,现在手臂上鼓起两团肌肉,为了炫耀,半冷不热的天气也要穿短袖上班。
雨势越来越小了,他不打伞,直接下楼,奔到门卫室里取包裹。谢子京买了个手机云台,打算跟秦戈去露营的时候用。
他对秦戈海域里那片山地非常感兴趣,自从知道那是秦戈小时候去过的地方,便一直嚷嚷着也要去看看。
对谢子京的安排,秦戈没什么意见,反正所有事情都是谢子京负责。他就收个包裹,拾掇行李,到时候一起出发就是了。
门卫大爷的孙子又来值班室里玩儿了,嘴里啃着个大李子,黑眼睛炯炯地盯着值班室门口的陌生人。
那人很高,头发剪得极短,秦戈能看到他青灰色的头皮。但正因为剪了这样短的头发,男人的五官便无遮无挡地露出来:是个非常英俊的人。
他的头发和肩膀上都是雨点,细细碎碎的。甩了甩头发,他点燃了一支烟,转头看向秦戈。
秦戈点点头权当打招呼。这人是个向导,他能感觉出来。
“猫猫,你爷爷呢?”秦戈问那小孩。
“去厕所了。”小孩学着他爷爷的口吻,“你要取包裹是吗?我帮你找呀。”
“你识字吗?”秦戈笑道,“你翻一翻,写着‘谢子京’的那个就是我的。”
秦戈察觉到身旁的陌生男人盯着自己,神情充满了兴趣。
“你是谢子京的同事?”他笑着问。
男人笑起来,脸上那一点儿狠戾的气质就变了,半分轻浮,外加半分调笑。
秦戈不禁打量他:“我是。你来找谢子京?”
“对。”男人伸手,和秦戈握了握,“你好,我是顾鸣。”
秦戈便提醒他:“下着雨呢,你要不直接去刑侦科那边等他?”
“还是别了。”顾鸣又笑道,“说两句话就走。”
秦戈渐渐生疑。谢子京的朋友极少,除了至今仍赖在国内不肯回国的弗朗西斯科之外,他从来没见过谢子京的朋友。谢子京当年的同学不少都已经回到各自故乡工作生活,秦戈上个月去新希望办事,在校史馆里看到了谢子京那一届的毕业照。他对谢子京过去的一切事情都充满了好奇与兴趣,谢子京告诉他自己与谁谁谁关系还不错,他便把那些人的模样和名字都记住了。
但那里面没有“顾鸣”。
“你是他朋友?”秦戈问。
“朋友……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这样定义我们关系的。”顾鸣两根手指捏着烟,边冲秦戈笑,便慢悠悠吐出口中雾气,“算是老相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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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下班时,谢子京终于开车回到了危机办。
他现在在刑侦科里工作,对每天都要往外跑的艰辛工作充满了兴趣。“让他坐办公室,不如让他死”,小刘这样评价谢子京。
谢子京的驾照是秦戈陪着一起去考的。练车的时候,谢子京吓跑了驾校里半数以上的教练,几乎每个人都呕吐着从教练车上滚下来,从此便拒绝再上谢子京的车。
谢子京对这种事态表现出极度的不理解:“我就是开快了一点点,刹车猛了一点点,拐弯急了一点点。”
最后教练部主管现身,一路狂吼怒骂,总算让谢子京顺利地考到了驾照。
秦戈明白,谢子京是看在教练那头白虎精神体的份上才乖乖听从指示练车考试的。
拿到驾照那天,谢子京又跑去教练部找了主管教练,得意地释放出自己的巴巴里狮:“教练,你有老虎,我还有狮子呢。”
白小园对他的行为只下了一个评语:幼稚。
谢子京小心把车停好,下车后左右看看,确定前后距离都安全才放下心。秦戈在自己车边等他,一脸凝重表情。
“不用担心。”谢子京说,“我今天停得很好,不会剐蹭,不会扣钱。再等我十分钟,我去找雷迟交个资料。我刚刚在车上,不知咋回事,觉得身上特别冷,嗖嗖的冷,你是不是在骂我?”
秦戈:“有人来找你。”
谢子京:“谁?报案还是销案?”
秦戈:“他叫顾鸣。”
谢子京脸色一下就变了。
秦戈:“他说他是你老相好。”
谢子京:“我……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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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鸣已经离开值班室,转而到危机办一楼的办事大厅等候谢子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