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寒末看着对面的人,曾经因她失去的笑容如今因着别人又出现在那人的脸上。虽然曾经的稚气不在,可那人还是那人,不管经过多少岁月痕迹,依然是他心底的样子。
“小见!”
初见看着对面人那仿如酒楼初见便让她彷徨的心安定的微笑,点了点头。
“你要见我?”
“小见!你的身体都好了么?”那些曾经因为我或直接或间接的伤害都好了么?
“白驼山主医术精湛,三年费尽心血,总算苦尽甘来!”
“真好!”真好你还能活下去!真好,还能看到如此模样的你!
“小见!你可还恨我?”
初见摇了摇头。
阮寒末染上一抹激动,前进一步急促的问道:“你原谅我了?”
初见摇头:“我不恨你,却也无法向面对常人那样对你。曾经逝去的人,我永远无法望却,所以,我推波助澜。”
阮寒末苦笑着摇了摇头:“果然是我妄想了。可是小见,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为什么你就不能给我个机会?
我们曾经相濡以沫,曾经生日相随啊。
我知道,我错了,我自以为是,将你推开。
可是小见,如今我不求你迁就我,也不求你原地等我,只求你走的慢一点让我追上你,从此山高水远,花前月下,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行么?
小见!我只要你,只有你,不行么?”
初见依然摇头:“破镜难圆,凤翔,曾经我以为我爱你,可后来我才知道,那不是爱。我从未爱过你。”
“小见?”
“当初我为你做了太多的事,愿得,不愿的,我都做了。
我想你好,想尽我所能帮你。
那时不懂,只觉得那就是爱。
可如今想来不是的。
与其说爱人,不如说我把你当成了家人,我想你好,全心全意的为你好。”
初见回头看向身后的白衣身影:“爱一个人是绝对不想只付出却不要回报的!
也绝对不会要看着他拢别人入怀。
爱是相互的,是自私的。
所以,我不爱你!”
阮寒末脸上快速的划过一滴泪,他沮丧的苦笑着:“小见,你真的很残忍。也真的很好。”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脑海里浮现的便是这半生的跌宕起伏,如今才恍然觉得他这半生唯一的快乐幸福便是眼前被他辜负却无论如何也在找不回来的人。
阮寒末专注的看着初见:“小见,当初若我不曾放任,也不曾辜负,我们还会分开么?”
“也许会,也许不会!没有发生的事我不知道。只是,在我踏入你的书房那一刻起,我是下了决心的。
可是,世事难料!终归是我一厢情愿。”
“不,不是你一厢情愿,是我自以为是,作茧自缚。
小见,恨我吧”
他看着初见,眼里有痛楚有不舍:“既然不能爱我,便恨我吧,我害你跌宕起伏,害你生死徘徊,不爱,便恨吧!”
他的声音渐渐低落,脊背渐渐弯曲,脸上的痛楚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看着对面人脸上有着仓皇无措,阮寒末膝盖落地,却用手臂死死支撑自己的身体:
“求你,哪怕是恨也好!
我这一生,唯一的幸福快乐便是你带给我的,死了,唯一的愿望,也只是你能记得我。
我……我要的不……不多,只……只偶尔让……让我我看看你,看……看你就好!
小见,你就当可怜我,好……么?”
初见只觉的眼前被什么挡住了,她看不清楚,无助难过,让她只能回头去寻求帮助。
百里流云上前将人揽在怀里,看着阮寒末,眼里怒火高涨,他算来算去,没想到阮寒末会如此决绝,用这样的方式在阿见的心里留下浓重的一笔。
初见哽咽着靠在百里流云身上,手紧紧抓着百里流云的衣袖:“你为何要如此?”
阮寒末却在看到初见落泪那一刹那,心满意足,他的脸通红,因为痛楚扭曲着,却诡异的挂上了微笑,他如同回光返照般坐了下去:“小见,灰飞烟灭果然难熬!”
“灰飞烟灭?”
“当初为了帮你解毒,于浩采集了你的血液。可……可他却背着我豪……豪无作为,我……我将他碎尸万段……段!
小见!我已经什……什么都……都没有了。
能用小见的……的血见证我……我的归……归路,与我……我一起消逝这天……天地间,足矣!”
初见看着那人红的几乎滴血的脸,还有那随着嘴唇喷出的白气,泪如雨下。
阮寒末的手吃力的想要抬起,他想擦掉那人脸上的泪水,却如何抬不起来:“小,小见,别……别哭!
我……爱……你!”
大沥二十三年秋,古凤末代皇帝凤翔于凤都东门灰飞烟灭。古凤侯爷聂政手捧古凤玉玺走出厚重的城门。凤家百多年的统治一朝覆灭。
不久,依附古凤的西北诸族;依附南朝的西南各族尽数归降大周。
自此,大周一统天下,实诚南北朝之战。
古凤的皇宫,凤翔于初见站在御书房门口,台阶下嘤嘤哭泣的是凤翔的女人和孩子。
熟悉的不熟悉的,如今再见,恍如隔世。
百里流云不屑于斩尽杀绝,所有人给了他们钱财,自我安置。
皇贵妃墨绿漪悬梁自尽,以身殉情,初见感念她的一片情意,将她与阮寒末去后留下的从不离身的玉佩合葬。
尚青蔼看着台阶上如今幸福满满的人,脸上只剩下历经沧桑后的平静,她看着初见,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对不起!”
看着尚青蔼远去,那渐行渐远的身影仿佛和儿时重合,不管是否心怀算计,那曾经在她最难熬的时候的陪伴如何也不能忘却。
如今形同陌路,只盼各自安好。
尚青蔼走出重重宫门,远远的,两道同样出色的身影在宫门外翘首期盼,她回头看看层峦叠嶂的琉璃瓦,果然,人看开了,无处不幸福。
“妹妹!”
“娘亲!”
古凤的事情交给欧阳镇,聂政,赵虎为辅,作为旧朝的降臣,百里流云丝毫没有芥蒂,依旧委以重任。这让古凤那些惶惶不安的朝臣以及手无寸铁的百姓感激涕零。
濮阳城,城门口,曾经的小小少年如今已经长成玉树临风的偏偏君子,那让无数少女疯狂的骏颜如今真满布焦急的看向远方。
直到那被士兵护卫的马车出现在视线中,少年脸上瞬间布满惊喜,手臂想着远方晃动,人也冲着来人冲了过去。
“姐姐!”
少年清脆的声音闯入耳中,初见看着百里流云无奈的笑了笑:“这家伙果然是长不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