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雪到来的时候,康王府的雨晴郡主一身大红的嫁衣拜别父母,在康王夫妇满脸不舍下上了花轿,新郎是她的表兄,自幼青梅竹马长大,对她早就情根深种,不管她如何,今后的生活也算是无忧了。
槿璃和初见说起的时候,初见看着明媚的阳光下泛着冷冽光芒的白白积雪,点了点头,便放开了去。
自那日之后,她虽然并未在意那些和她有着或多或少关联的人,那些消息还是或多或少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玉家大小姐玉萍,不甘心家里给说的亲事,要死要活,玉家主一怒之下将她送到了家庙,终身不得出。
欧阳如玉杯欧阳夫人强行许了人家,却在出嫁的半路逃了,欧阳夫人伤心欲绝,欧阳震怒火冲天,可是任他们如何派人寻找,都没要找到踪迹。
百里流云进来的时候,正好对上初见失神的目光,那双多了太多东西的大眼在对上自己的时候,一抹灿烂的笑容骤然显在眼前,如同暖阳隔离了外面的寒冷。
脱掉身上的大氅,走到火炉旁暖了一阵子,感觉到寒气没有了,方才走到初见身边,抬手将人环到怀里,声音带着无限的缱绻:“阿见!”
初见看了一眼偷偷笑着装作收拾屋子的几个丫头,脸上染上红晕,抬手掐了掐百里流云的手背,却换来了人更圈禁的怀抱。自从那日自己默许了他的情义后,这人就越发的得寸进尺了,不管身边有没有人,只管搂搂抱抱。初见若是反应激烈,他便一副被抛弃后伤心欲绝的模样,只让初见恨的咬牙切齿,却也只能念叨几句“妖孽,”便任由他去了。索性自己也不是那扭捏古板的人。只是女儿家终归有着羞涩,让初见如何都做不到如同百里流云一样面不改色,安然自若。
知道怀里人怕羞,有看看那几个原地不动偷笑着的丫头,尤其是槿璃,两人旁边的小几被她来回擦了几十遍,还在那里装作很认真的擦拭。百里流云咳嗽一声,几个丫头慌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跑了出去。
初见瘪着嘴推了推百里流云的胸膛:“我一定要罚了槿璃的月钱!”
百里流云嘴角勾起:“好,这一年都不给她月钱!”
相互依偎的两个人,透着敞开的门看着外面白雪皑皑,默默温情挡住了世间喧嚣,冬日严寒。
怜竹端着药进来,看到那一幕突然间便觉得鼻子发酸,眼眶发涨,用力的眨了下眼,将泪意憋了回去。
“姑娘,该吃药了!”
本来看着外面满脸惬意的人听到这话,小脸即可皱成一团,百里流云只觉心下软成一团,点头示意怜竹下去,才抱着人放到桌案前的椅子上:“你前两天闹了风寒,这药是必吃的,这已经是最后一副了!”
初见眨了眨眼睛,转过头去继续看向门外,默默地抗拒那光闻闻变觉得苦不堪言的黄色苦水。
百里流云轻咳一声掩盖住即将出口的笑意,看了看门外,声音低沉又带着十足的诱惑:“今日太阳好,难得是没有风,我本还想着带阿见出去走走。”说着眼看着那骤然回头看着自己带着蠢蠢欲动的大眼,装作遗憾的摇了摇头:“看这样子,阿见是不想出去了!”
初见听他后半句话,跃跃欲试的表情骤然一僵,赌气似的拿起桌上的汤药,豪爽的一口吞了。那劲头看的百里流云都呆住了。
百里流云只觉得一股奇异的感觉爬上心头,她的阿见果然是这世间最珍贵的珍宝,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带给他耳目一新的感觉。
“怜竹!”正在准备食材的怜竹转过身,看向门口那温润的身影。
“云少主!”
看着眼前的女子疏离礼貌的样子,云傲毫不在意,抬手晃了晃手里的竹楼:“今日下面的庄子进上来的,说是雪山上特有的雪菇,对身体好。”
听见雪菇二字,怜竹平淡的眼睛里充斥着惊喜,忙不迭的接过来,打开看了看,甚至都忘了要和云傲道谢,便转过身边清理雪菇,便想着做些什么?
云傲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人忙碌,半晌回过神,摇头苦笑,抬手抚摸了自己的脸颊,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濮阳城炙手可热的人物,他究竟是多不讨眼前人注意啊,只几朵小小的雪菇,便被人完全遗忘了。
“怜竹!”看着那人已经点燃了烟台,云傲终有了然,若是他不出声,怜竹当真是想不起自己了。
“呃?云少主,你怎么还在?”
得,云傲简直想哭了,自己不仅被人无视还这么赤裸裸的无视。
“云家城外的别院里梅花都开了,祖母想邀你一同前往。”
怜竹放柴火的手一顿便继续:“云少主,怜竹记得曾和少主说过,怜竹不适合您,还请您不要在怜竹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说着站起身看着云傲:“怜竹不值得您如此,也不喜欢您如此?”
被决绝了多次,可像这样直白的还是第一次,云傲眼神一暗,却不过眨眼间便恢复斗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你!”怜竹虽然很少说话,却也是伶牙俐齿,她不开口则已,一旦开口总是让人无言以对,如今这样还是第一次,无语凝噎的瞪着带着点沾沾自喜的云傲。
“这里不欢迎云少主,您还是……”
“怜竹姐姐!”
要赶人的话还未出口,便被人打断,回头便看见她的姑娘站在门口。
“姑娘怎么来这里了,当心烟大呛着了,一会子若是咳嗽,可别叫苦!”
对于揭自己短处的怜竹,初见只瞪了瞪眼,便转脸看向云傲。
“云少主!”
“姑娘!”
“家里人不懂礼,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姑娘严重了,云傲甘之如饴!”
初见看了一眼怜竹,阻止她要呛人的话出口,复又看向云傲:“我和姐姐说几句话?”
云傲心领神会,抱拳拱手:“云傲告退!”
看着那姣姣君子退了出去,初见走进去拉着怜竹到旁边坐下,将头放在怜竹的膝盖上蹭了蹭。
“真好,还能如这般躺在姐姐膝上真的很好。”
怜竹抬手抚摸着人儿柔软顺滑的黑发:“苦尽甘来,以后便都会好的。”
“嗯,桑麻姐姐有初一哥哥疼护,槿璃如今也被玉家少主宠的翻了天,一个两个的总是不见人影,满心满眼再也不是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