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普通的马车行走在山间的小路上，马车夫是个一身黑衣面无表情的男子，为了减轻颠簸，马车走的很慢，车轮上全用棉布裹了起来，赶车的人偶尔看向身后，眼睛里带着悲伤，担忧。

马车里，铺着厚厚的褥子，一个粗布麻衣的女子静静地躺在上面，呼吸平稳，面容苍白却安详。

他们已经到了兰陵地界，虽然进了秋天，山林里依然鸟语花香。

“嗯！”

一声呻吟，赶车人忙拉住马，转身进了车厢。

“桑麻！”

车里的人正是曾经陪伴初见十多年的桑麻，被尚云他们这么多日，双腿的骨头被打碎，这辈子恐怕都不能再站立起来，身上伤痕累累，只是一口气在支撑，要不是初见将唯一的一粒救命的药丸塞到桑麻的嘴里，这会桑麻早就死了。

感觉到身上的疼痛减轻了很多，除了双腿毫无知觉，朦胧间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桑麻猛然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黑衣人，瞳孔扩大：“初一。”

初一伸手将桑麻的身体扶起，拿过一旁的水壶喂桑麻喝了点水：“我们快到地方了，你在休息一会。”

桑麻环视了一圈：“初一，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脑子里忽然出现了她的姑娘用簪子抵住自己喉咙的画面，她猛的拉住初一的手：“姑娘呢？初一，姑娘呢？”

初一听见桑麻再问，冷硬的抿起嘴，桑麻看他形容，一股冷意顺着后背蔓延到心口，她哆嗦着，执着着：“姑娘呢？你告诉我，姑娘在哪里？”

看初一还是不说话，她挣扎着就往车门口冲，初一用手臂将她紧紧环绕住：“姑娘用初家所有的一切与凤翔交易，换了你一命。”

桑麻浑身抖动的更加厉害，她双眼充满血丝，拉着初一的手声嘶力竭：“什么叫换我一命，我是什么，凭什么让姑娘换我一命？”

想着那个因为他们不肯离去，甚至跪下来请求他们的姑娘，那个曾经给了他们所有人一份尊重一个家的姑娘，哪怕是为了让他们所有人抛弃她一个人去寻求一个可以安稳过下去的姑娘，抛却了自身的傲骨，抛却咯所有的尊严，跪在那里，声嘶力竭的让他们走的人，即便一张冷硬的初一，眼里都有泪水滑过。他们所有人，都是带着泪飞奔离开的。

“初一哥哥，因为我，只剩下一个桑麻姐姐，如今也是伤痕累累，我曾经想着再过两年就将桑麻姐姐给你，却终归因为我的自私，让她遍体鳞伤，你若是初心不变，我便将我的姐姐许给你。若是你可怜她，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请你将她送到五指峰，那里会有人照顾她。我的姐姐不需要怜悯和同情。”

“姑娘放心，我初一这一辈子心里只有桑麻一人，一生一世一双人，万死不悔。”

“待姐姐醒了，告诉她，她不是一个人活着，她是代我，怜竹姐姐，瑾璃和紫筱我们所有人在活着。”

这话初一一字不差的告诉了桑麻，桑麻紧紧的抓着初一的衣服，失声痛哭，歇斯底里，知道嗓子沙哑再也发不出声音，人也再度陷入昏迷。

初一怀抱着这个一见入心的爱人，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