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无所谓了,陶知命的目的已经达到。
火纳江阳水可不知道什么陶家,他只是觉得太恐怖了。那家伙的策略,就这么管用吗?现在哪还有人关注中森明菜的自杀?谁还觉得她不可饶恕?跟这段时间里大家讨论的诸多恶劣案例相比,她简直不要太善良单纯好吗?
在陶知命已经启程往北海道那边去之后,初步康复了的中森明菜召开了一场发布会。
消瘦了不少的她,多了些不同以往的气质。就连记者们也不得不承认,看到她本人这个模样,实在不忍心去指责她什么“做出了很不好的表率”这样的话。
刚刚抵达北海道的陶知命,在上田正裕位于礼文岛上的那个别墅里看着电视中的直播。
一旁,上田夏纳,坂井泉水、美依飞鸟、音美乡、宫泽理惠都在,而折口雅博却把宫泽光子拉到一旁去问话了。
电视里,一直低着头的中森明菜剪短了以前的波浪长发,换了个短发造型,令人观感迥异。为了采访,还是略施了脂粉。
等霓虹华纳的工作人员说完场面话之后,就轮到她来发言了。
中森明菜先站了起来,弯了弯腰。
她的手腕上,两边都戴上了一个小布饰。
“……因为我的冲动,让喜欢我的大家担心了,十分抱歉。给大家带来了伤害,身为公众人物,做出了不好的表率,非常对不起。”
看她深深地弯着腰,坂井泉水很心悸。这就是艺人吗?尽管自己绝望得自杀,但因为会影响到很多人,仍然不得不面对这一切。
她悄悄看了看陶知命,想起宫泽理惠跟她讲的那件事。
只见他表情很平静。
中森明菜道完了歉坐下来,才又继续说道:“最近这几个月,遇到了很多事。因为这些事累积在心里,最后一起爆发出来,才忽然陷入了不该有的情绪。现在我彻底明白了,每个人的生命里都会遇到坎坷和磨难。平常,大家的生活一样很不容易。本应该通过歌声向大家传递力量、滋养内心的我,忽略了自己身为歌手的责任。因为轻视生命,给大家带来了不好的印象,做出了错误的示范,真的十分抱歉。”
又一低头之后,她继续说着:“生命是十分宝贵的,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明白了这一点。在北海道音乐节上想演唱的歌曲,原本也是要传达这一份领悟。现在更加觉得,应该要把这份领悟传递给大家。今天也想借助这个机会,请大家向少女A告别。”
这句话引起了记者们的一阵骚动,这难道是退隐的发布会。
然而中森明菜却抬起了头,目光坚定了很多:“过去那个少女明菜,从今之后要离开了。我把头发剪短了,虽然暂时要通过发型向大家传递对我的新印象,但从今天开始,会珍惜生命,向往未来的。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但终究会因为这个世界里可爱的部分,值得期待的部分,觉得应该走下去!”
“世界有时候让人失望,也有时候让人充满希望。我不知道我的歌声可能会陪伴听众们多久,但只要还能够唱下去,我希望,以后能成为那个为大家带来美好的人,带来希望的人。”
“不论大家如何看待,我,中森明菜,重新一次向大家问好。以后,请多多关照!”
看她再次站起来致谢,上田夏纳喃喃说道:“气势……不一样了……”
陶知命笑了笑,毕竟是真的被抢回了命的人,多少会有一些思考的。
柔弱的外貌,坚定的内心,冷艳的气质,糅合在一起确实是与众不同的。
在随后记者们的采访中,她充分展示了这一点。
而那首中森明菜演唱版的《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一夜之间通过电台、电视台传播了开来。
在之前那场围绕金钱、消费、欲望的讨论中,被狰狞的世界真相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普通底层老百姓,日复一日的巨大压力中工作着的社畜,无数有过绝望和孤独时刻的人们,听到这首歌都不禁动容。
“……今天与昨天如此相像,想改变明天,必须改变今天,我知道,我知道,但是……”
有中森明菜的亲身经历作为注脚,有这个时代作为背景的舞台,这首歌就这样横空出世。确定了会如期参加北海道音乐节的中森明菜,她在这个事件之后的重新出演,这首歌,已经又重新被无限期待起来。
以她的自杀开端的热议,随后的各种讨论仍然在继续,但普通人的情绪似乎平复了不少。
中森明菜的女助理大汗淋漓地再次抱了一个大纸箱回到家里,里面全是信件。
她兴奋地拆开着,念给中森明菜听。
“明菜酱,还好吗?新歌实在是太棒了,更喜欢现在的你了!过去的事没关系的,虽然你不认识我,但想向明菜酱讲讲我的故事呢……”
“真的会如期去北海道吗?已经买了门票的我实在太开心了。明菜酱,会听到我支持的呐喊的……”
“这首歌什么时候可以买得到磁带啊?我会买10份……不,千份!债务的事别担心,大家一定会让明菜酱早日摆脱的!”
“……”
听着助理念信的声音,中森明菜的手指轻轻滑动在箱子里来自各地的信封上,随后抓起了一大把,紧紧抱在了心口,抽泣起来。
她的眼泪打湿了信封,助理坐过去抱住了她的肩膀,轻轻说道:“喜欢你的人,很多,很多!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
中森明菜连连点头,泪珠洒落。
她不是因为名气没有受损而哭泣,是因为发现了更广阔的世界。
在更广阔的的世界里,是有人能够滋养她内心的,很多很多人。
他们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各种风格的言语,向她传递着善良的心意。
就像那个男人一样。
想起他让自己骂骂他发泄一下情绪的样子,中森明菜忽然笑了笑。
她擦干了眼泪,这些信虽然很多,但她想看完。就算又有像之前一样寄过来是骂她给近藤真彦添麻烦的信,她也不怕。
经历过死亡的人,还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