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不受沈朝野的掣肘,或许此刻他会冲上去打人也有可能。
当年京中多少人笑话他沈严铸靠女人起家,还说他这辈子都要冠着慕容嫣的名头下生存,这对于男子而言就是一个侮辱!如今他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个称号,沈朝野竟让他硬生生的捡起这个屈辱戴在头上?!
猖獗,实在是太猖獗无理了!
“没错。”沈朝野没有丝毫的遮掩,她黝黑眸底的深处凝聚起对眼前一批人的厌恶,自然这冷漠无情的话也随之溢出。
“我话就搁在这里,你们跪与不跪皆在你们自己的选择,但若是想要见许芙,只有此途径。”
“你这个孽女!你给我滚出去!”沈严铸怒火攻心,觉得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于是就冲动地想要上前对沈朝野动手驱赶。
噌——
一道凌厉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沈严铸的脖子处赫然搁上了一把寒光凛凛的长剑。须要冷漠冰霜得凝视着沈严铸,只要沈严铸敢再动弹上前一分,她敢保证,这剑直接断了他的脑袋!
“老爷!”众人震惊捂嘴。
这大小姐也太猖狂了,竟随随便便就把剑横在被人脖子上。对付别人也就算了,可如今她面前的可是她的亲生父亲,而且还是大靖的新晋丞相啊!
沈朝華和沈朝霞也一愣,有些惊异她会如此大胆,再怎么说,沈严铸也是她们父亲啊!
沈老太太见沈严铸被须要用剑架着脖子,立马脸色白了一分,连忙上前拉住沈严铸的胳膊,并对沈朝野说道:“哎!别别别,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朝野,快让你的人放下剑,这要是给别人看见了多不好!”
“娘,你别管我,我倒要看看她敢不敢弑父!”沈严铸他嘴硬道,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涨红了脸。
“别胡说八道!”沈老太太随口对沈严铸训斥道,可她的一双浑浊又精明的眼睛可不移半分。
沈朝野对沈家,对沈严铸的怨恨,只有她最清楚,若真要谈弑父,她绝对相信沈朝野做得出来。
不说其他,光说她是慕容氏教养出来的,就已经是十分的令人不安了!
沈朝野面色淡然,没有出口制止或许可须要的行为,好似她想听到的那句话,并非是这个。
沈老太太紧紧咬住牙关,只好愤愤的说道:“不就是跪拜嫣儿么,我们跪就是了!”
“娘!”
“老夫人!”
众人也瞪大了眼睛,府中有许多新人连慕容嫣都没见过,又何谈跪拜她呢?
“真想不通此事与我们有何干系。”夏氏没好气的轻声念叨了一句,语气中是满满的不理解。
“住口,”然而徐氏却突然转过头对着夏氏训斥了一声,“慕容夫人是咱们老爷的原配,我们这些做妻妾的,除了侍奉老爷,还要尊敬主母,哪怕她死了,她的身份也在我们之上。”
“你。”
夏氏被徐氏这么一怼,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了,她从未见过徐氏有这么威势的一面,并且一点不弱于许氏。
沈朝野轻笑一声,须要这才将剑收了回来。沈老太太见此,月匈口处剧烈起伏,她哼声转头,众人为她让开一条道路来,她大步走过去,当着众人的面,在沈严铸早已设好的软垫上跪了下去,对着那木牌磕了三个响头。
随即唰的站起身,冷冷得看着沈朝野,后者回之一个满意的笑。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继沈老太太之后,沈朝霞也上去磕了几个头,然后是若氏,再是徐氏……
最终所有人都轮了个遍,就连沈严铸也不好拒绝,不然他们所有人都白跪了,只能上前也磕了三个响头。
沈朝野瞧着沈严铸一个一个额头确切地磕在地上,她心里没有痛快,只有无尽的深沉,十年了,这是沈家头一次在慕容嫣的忌日祭拜她,虽然不是很正式,但今日这一幕在此后每年的除夕中,谁都会刻骨铭心的记着。
记着这个悲喜交加的日子,以后以另一种方式,与慕容氏一起缅怀慕容嫣,也不枉她做了如此多的功夫,只为铺垫这一刻。
“这下总可以了吧!快带我去见许芙!”
磕完最后一个头,沈严铸几乎是半分停留都没有地站起身来,转身看着沈朝野,脸色黑黢黢的又低沉,看起来凶煞无比。
“我也要去。”沈朝歌也阴沉沉的说道。
沈朝野心情尚好的挑眉,缓缓转过身,余光瞥到后边的人仿佛又要急色了,她才慢慢启唇。
“走吧,带你们去见她。”
众人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沈朝野没有白女票他们。
眼见这是算是告了一段落,沈严铸便打算只让他和沈朝歌两人前去就可,剩下的人该干嘛就干嘛。所以哪怕众人有再多的好奇和八卦,最终也没能如愿跟着前去。
沈严铸与沈朝歌跟着沈朝野出了沈府,两人讶异,这人不是早就救出来了么,怎么见个人还需要到府外去?
沈朝野仿佛知晓他们的疑问,于是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为了保险,我将人安置在了郊外,否则被嘉靖帝发现,谁来承担?”
此话一出,倒是让沈严铸和沈朝歌有了一丝的了然,的确如此,许芙如今不仅是罪臣之女,还身怀多罪,所以为了保险起见,的确不好再安置在沈府之中了。
于是他们上了沈朝野的马车,这是沈朝野进京那日所乘坐的,不愧是宝马香车,这马车里竟真的有股淡淡的香味。
接着马车缓缓驶动,就连驶出了郊外他们都不知晓。
明明是父女关系,可当三个人凑在一起的时候却只剩沉默,沈严铸本不在意,可却当他瞥到沈朝野双膝上放置的盒子后,他升起疑惑。
“朝野,你手里抱着的这个盒子是什么东西?”
“这个么——”
沈朝野见沈严铸突然这么一提,便摸了摸盒子,她抬脸对着沈严铸微微一笑。
“自然是好东西,待会你们就知道了。”
“什么东西还会滴水?等等,这好像不是水,是、是血……有血!你这盒子流血了!”
然而沈朝野的尾音还未消散,一旁的沈朝歌却是神情惊惧,手颤抖着指着她手中的盒子。
沈朝野低首一看,果真如沈朝歌所言,那盒子的四角处流溢出了不少的鲜血,顺着她的裙摆缓缓滴在地上,暗红的颜色绽开成了一朵花。
在这寂静窄小的马车里,那轻微的声音显得异常诡异恐怖。
沈严铸这才发现了不对劲,他双眉拧紧,怒声问:“你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谁知沈朝野却是缓慢的抬头,脸上挂着一道浅浅的笑容,看起来纯洁无害,但是与手中不停流出鲜血的盒子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装了什么东西,你们还没想到么。”
话音一落,沈严铸和沈朝歌睁大了眼睛,他们如出一撤的震惊难抑的表情看着沈朝野,或者说是看着她手里的盒子。
“是……是许芙?”
沈朝野轻轻点头,并还十分乖巧地给她们打开了上面的盖子,当盖子取下之后,里面的情形却是令人震撼无比。
“啊!!!”沈朝歌直接被吓得尖叫了起来,并不停地往后退。
外边驾驭马车的须要和慕容清听闻里边的动静,不但没有停下,反而朝着一边的深山老林驶去。
而沈严铸也吓白了一张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沈朝野,这女人根本就是心狠手辣,就是恶魔!他不该相信她的!
那盒子中央赫然躺着的就是许芙的人头!而且还是剃去了头发,挖了双眼、割去鼻子、嘴角两段切开,手段残忍到令人发指!
“你们不是一直想见她么,如今我也满足你们了,怎么还这一副表情?而且这三日许芙就在沈府之中,她在我的院里。”沈朝野笑眯眯道,仿佛双膝上盛着的不是人头一样。
见沈严铸和沈朝歌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继续悠哉游哉的补充了一句。
“我嫌三日时间太长无趣,便想学着我这二妹妹的手段,断了她手脚,挖取她的眼珠,把她做成了人彘。”
“可惜了,或许是许芙恶事做尽,不仅一辈子都没能生出个儿子来,就连她的肉,连狗都不愿意吃。”
沈朝歌哆嗦着嘴唇,往日最是仙姿佚貌的面孔,如今也是惨白一片,面露惊惧。但沈朝野的字字句句却犹如魔咒般传入了自己的耳里,清晰无比。
这一刻她才明白,沈朝野是记恨着她对萝蔓所做的一切,所以趁他们想她救母亲的借口上,将萝蔓的痛楚报复在母亲的身上!
萝蔓是在她的院子里被发现的,而母亲又被沈朝野拘役在她的院中;她把萝蔓制成了人彘,还把她的肉喂给了沈朝霞吃,沈朝野也把母亲做成了人彘,不过她更令人发指,她竟用把肉喂给狗狗都不愿吃的法子来羞辱她们!
“沈朝野你个贱人!你这个女魔头恶事做尽!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沈朝歌在恐惧与羞辱的两种极端刺激下,竟一瞬间抛开了害怕,正想站起来去掐沈朝野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