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融洽,慕容清见沈朝野面色红润,身体看着也无碍,于是沉吟道:“如今见你无恙,我也好向祖母他们坦白了。”
“不过我此番前来,还有一件事,要告知你。”慕容清眸光清冽中透着一丝郑重。
沈朝野闻之凝眸,“表哥请说。”
慕容清轻吐出一口浊气,声音平静,“关于当年的事,你别再管了。”
沈朝野拧眉,若要说慕容氏上下还有谁能与她统一立场的,那就只有慕容清了。不然她又为何每次送家书给慕容氏时,会另外写一封给慕容清,告知其京中的一些事。
可现在,他却让自己收手?
“理由。”沈朝野抿着唇,沉眼看着慕容清,语调微冷,有些事一旦开始了,哪有这么轻易的说收手就收手。
慕容清手指执起茶杯轻啜一口,飘起的白雾朦胧了他眼底的情绪。沈朝野见慕容清迟迟不说话,她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之前穗姬夺走的,窦风华给她的那个香囊,穗姬亲口告诉她,里面的内容与慕容氏有关,再加上窦风华也说过‘如果哪天在你坚持的道路上迷茫了,便打开这封信,信里的内容会给你解惑的。’
又想起方才她所看到梳妆桌上安静放着的香囊,应该是须要前去找她时,捡到了穗姬扔掉的香囊,一眼认出这香囊,所以带了回来放在桌上,以便她所需。
她眸子瞬间幽冷,她真是粗心大意,再怎么也不该忽略了这件事!
转头一瞧,那香囊就安静地放置在桌上,沈朝野猛然站起身,快步上前拿过拆开,从里面摸出一张纸条展开。
“阿朝!”慕容清皱眉喊了一声,却仍旧没有制止住沈朝野。
虽然纸张被那时候的血水沾湿了一些,但是整体却没有太大的影响。她看着窦风华在上面所写的内容,眉头越蹙越紧,眸中的暗郁逐渐加深,捏着信纸的指尖用力泛白。
而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窦风华在信里没有劝解她放下往事,而是将他所知道的当年的事都告知了她。
嘉靖帝,也就是窦濯,年少时与窦风华并不受先帝器重,而且当时窦宇备受先帝欢心,所以他们的所作所为没人会去多加关注,因此给了他们进出皇宫的便利。在一如平常的出宫时,他们偶然间结识了寒门子弟沈严铸、女扮男装化名承宴出来玩耍的慕容嫣,除了内敛腼腆的沈严铸,窦风华和窦濯都一眼瞧出了慕容嫣的女儿之身,而年少时的那次见面,慕容嫣明媚洒脱的性子给他们三个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渐渐的,他们每次出宫,都会和沈严铸、慕容嫣一起。
直到宫里某一次宴会上,他们撞见女子装扮的慕容嫣并开口揶揄的时候,慕容嫣才知自己的身份早已被揭穿,于是大方的承认并日后都以女装出现了,其中最开心的莫过于沈严铸了。因慕容嫣知晓他们的身份后,没有偏见也没有畏惧,仍旧把他们当做朋友看待,有时看见太监宫女恃强凌弱,她还会出来袒护他们,所以窦风华心中很感动,但对慕容嫣只有友善之情。反倒是窦濯和沈严铸,窦濯生在皇宫,从小被迫锻炼出来的幽默和讨人欢心已是本能,再加上他们之间的身份方便,来往相见的次数偏多;而沈严铸虽然未有成就,可他的才华儒雅也得到了不少人的青睐,偶尔几次也能与慕容嫣见上几次。他们两人慢慢对慕容嫣日久生情。
后来慕容氏发现窦濯与慕容嫣走的很近,他们深知一入后宫深似海,况且窦濯此人并非表面这么简单,内心野心勃勃的很,但又不忍伤害慕容嫣,所以就私下对窦濯坦白他与慕容嫣不可能,还说他若是肯离开慕容嫣,作为交换,他们慕容氏会在储君之位上替他美言几句。窦濯自小宫里的生活太苦,一番权衡下,他选择了慕容氏抛出的橄榄枝。某一天晚上,窦濯约了慕容嫣和沈严铸三人一齐吃饭,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却在酒里下了药,等两人药性发作倒在榻上,他才出现,亲眼看着慕容嫣与沈严铸缠绵,趁他们熟睡时,窦濯拿走了落红的帕子,去了慕容府威胁他们扶持自己为帝。慕容氏没有想到窦濯是个如此心肠毒辣之人,他们算是马失前蹄,间接害了自己女儿的清白,为了不让慕容嫣知道真相,他们选择妥协,但他们义正言辞的告诉窦濯,帮他稳重朝中大臣可以,但其余的事他们不会参与,窦濯同意了。
第二日,沈严铸醒来,见慕容嫣完全的属于自己后很是开心,虽然他不确定慕容嫣是否喜欢自己,但他身为男人,要担起做了事后的责任。当日便携着彩礼登上了慕容府大门,而慕容嫣以为是自己醉酒犯错,心中愧疚,觉得自己玷污了慕容氏的清名,于是决定嫁给沈严铸,婚事不必隆重铺张,一切从简。慕容氏有苦难言,婚事就订在了一个月后。在外人的眼里,慕容氏崇尚节俭,连唯一女儿的婚礼都不奢侈浪费,深受民众的拥戴。
民间都说窦宇与窦秀犯下不可饶恕的乱论之罪,可事实并非如此。慕容嫣大婚那日,窦濯没去吃宴,独自在宫里郁闷,似是后悔自己的决定,也似是怨恨慕容嫣的逆来顺受。喝了不少的酒,醉酒后又错把储秀公主,也就是他的亲皇妹,当作了慕容嫣,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事后第一发现的人是窦风华,窦风华知晓他这个弟弟对慕容嫣的情感,于是好心去看望他,却不料发现了颠鸾倒凤的窦濯和窦秀,窦秀在窦濯的折磨下晕厥。他的到来,让窦濯清醒过来,一番逼问下,窦濯才吐出了来龙去脉。窦风华得知窦濯设计慕容嫣,一怒之下与打了一拳窦濯,窦濯也心如死灰。窦风华见往日的翩翩少年堕落成这幅模样,终归是亲兄弟,心有不忍,于是去求了窦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