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明义难得笑了一下,只不过古板严肃惯了的面孔突然一笑,倒显得有些惊悚。
“翁主与我都是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替慕容氏洗刷冤名。至于中间会牺牲些什么人,又何必在意。翁主别忘了,当初为了让慕容丞相和慕容大将军落马,牺牲了多少鲜血,慕容的三万精兵的白骨还在远洲无法安息!”
郑明义说最后,竟面容抽搐,瞪大如铜铃的双眼里迸射出骇人的光芒。
“不用你提醒,这些我何曾敢忘,你也该知道,从我入京伊始,这大靖就不可能再安稳。”
沈朝野抿唇,声音庄重中又有一丝凉薄。
郑明义说这些她又何曾忘记过,降临异世的她,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宠溺与呵护,慕容氏从不计较她能回报什么,而是一如既往的疼爱。
此等深情又善良的慕容氏,居然被奸人所陷害,落魄到屈居于一个小州度日。
既然她没有什么能作为报答她们养育之情的,那她便还慕容氏一族的荣耀,再扶他们屹立青云、世代传承!
平复了一下情绪,眼底只剩一潭清波微漾,沈朝野继续道。
“为何你要戏子演绎我大舅舅与大舅母的故事,又为何偏偏让我与郝绥看见,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沈朝野此刻的语气竟有一丝咬牙切齿,不过也是情理之中,慕容氏知晓沈朝野手腕非常,若是让她知晓了真相,必定会寻仇,因此慕容上下都瞒得严实。
就连她派自己的暗卫前去查探,都是无功而返。
郑明义瞟了一眼沈朝野,神态严肃,“别这样看我,我跟你知道的情况一样不多,只是我最近查到了一点苗头,还有方才郝绥看到这戏时明显对贺元英恋恋不忘的反应,更加让我相信当年贺元英之死与郝绥有脱不了的干系。”
沈朝野轻轻皱眉,疑惑道:“你是说我大舅母并非难产而死?若真如你所说,为何大舅舅为何要瞒着我?”
她年幼时也曾问过元叔,大舅母究竟何故而逝,元叔却轻描淡写一句难产而故,并嘱托她别再追究此事,说夫人死后大将军便再也没有碰过兵器,夫人的死已是大将军心中的痛,我们还是不提为好。
可如今看来,贺元英之死却是另有隐情的!
郑明义摇摇头,沉声道:“此事我只查到了蛛丝马迹,并不能断定贺元英究竟因何而死。这也就是我为何要你看到这些的目的。如果我们能撬开郝绥的嘴,那么十四年前的事也算是有了个进展。”接着双眼盯盯得看着沈朝野。
“最近远洲闹洪水,百姓叫苦连天,嘉靖帝派了我与郝绥一同前往辅助南湘王治理。此次远洲之行是个绝佳的机会。”
“京内对郝绥动手并非绝佳之计,只有远洲那人鱼混杂的地方才能掩人耳目。所以,你想我也一同去。”沈朝野迅速接下,她明白郑明义话中之意。
“可嘉靖帝并点名要我同行,我若私自前往,可是擅自行动,嘉靖帝岂不是会起疑心。”
郑明义仿佛做足了准备,料到了沈朝野的顾虑。
“接下来皇宫会专门举办一个宴会,为楚国使臣接风洗尘,到时候满朝大臣亲眷子女都必须进宫。你借此机会在殿上出彩,到时自有人提起话题,你共赴远洲之事也就有了着落。”
“宫宴?为何楚国来使臣一点消息都没有?”
沈朝野拧起秀眉,她算是时刻关注京内的风吹草动的,可为何她没有受到一丁点有关楚国使臣进京的消息。
如果楚国使臣进京是真,那么恐怕此次嘉靖帝斥责沈严铸的原因除了看在婵姝的面子上,还有一半的原因,便是不让大靖闹笑话。
毕竟自古只有没出息的男人才会殴打女人,而沈严铸作为一个朝中大臣,却因流言蜚语而对自己女儿大打出手,这可是一件极其丢脸的事儿。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声誉礼仪之邦的大靖,人人都如此。
嘉靖帝为了不让楚国使臣取笑,自然会做做表面的功夫,这样一来,她是否真的进了倾醉楼,已经无关紧要。
郑明义却突然变了脸色,好似有了一丝尴尬,甩了甩袖袍,咳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