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亲王世子重伤,靖国公世子被抓,一连两道消息震惊朝野,让大楚文武百官有一种风声鹤唳的惶惶之感。
一连几天,朝堂无比的安静,就连那些素来喜欢有事无事都上折弹劾一番的言官们,也夹紧了尾巴低调做人。
饶是如此,皇上的心情也不见好转,楚亲王的脸色更是日愈阴沉,大楚朝堂上下,嗅到了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感。
在皇上的督促以及楚亲王府三不五时纡尊降贵的去刑部和大理寺转一圈的重重逼迫下,刑部和大理寺不得不加快速度审问当日宣定街之案。
因着太后娘娘的关照,刑部和大理寺不敢对杜成飞严刑拷打,但当日在场的靖国公府的护卫就倒了霉,一个个被严刑拷打得不成人样,终归有人熬不住,招了供。
刑部尚书于传和大理寺卿赵涣拿着护卫们的供词去了靖国公府,随后,靖国公亲自去了往刑部走了一趟,他离开之刑部之后,其子杜成飞便承认当日宣定街他的确无意之中误伤了楚亲世王世子。
第二日早朝,于传和赵涣拿着杜成飞这份供状呈给了皇上,皇上看过之后递给楚亲王,楚亲王看过之后脸色阴暗得一如天边层层叠叠的乌云。
就在百官以为楚亲王会因此而大怒时,楚亲王却忽然敛了怒气,冷笑一声道:“皇上,杜世子虽是无心误伤吾儿,但吾儿如今命在旦夕,臣恳请皇上,杜世子之罪,还请等吾儿安然醒转再行判决。”
他没当场暴怒,百官已然觉得庆幸之极,是以楚亲王这番言语,众官倒也能理解并认同。
毕竟,换成谁家独苗被人重伤命系一线,都无法淡然处之,更别说,楚亲王当年为了救驾伤了根本,这辈子,再也生不出儿子。
至于靖国公,也是松了口气。
杜成飞重伤容因之事铁板钉钉无从抵赖,就算他想随便让个护卫背锅都不可能,所以,他只能让杜成飞一口咬紧是误伤容因,这才换来一线生机。
楚亲王没拂袖而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至于容因,虽然伤得重,但想来区区一拳,当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只要御医们尽心诊治,总能好转的。
于是乎,在百官认同下,皇上略一沉吟便应下了楚亲王的请求。
散朝后,靖国公疾步追上楚亲王,先深深揖了一礼方道:“王爷,下官那孽障犯此大错,是下官之错,下官不敢请王爷原谅那孽障,只恳请王爷,若有什么需要靖国公府的地方,靖国公府定倾尽全力相助。”
楚亲王闻言不喜反怒,瞪视着将姿态放得极低的靖国公,薄唇微勾,抿出一道森冷的寒意,他道:“杜国公此言,本王记下了,国公可也要好生记着才是。”
说完,他不去看靖国公的表情,转身大步而去。
后面,靖国公直了腰,眯着眼看着楚亲王昂然而去的背影,眸中,却有一丝晦暗不明的精光。
四周原以为会有热闹可看的百官,见正主都走了,一个个也就出了宫门,坐上各自的软轿和马车,踏上回府的路程。
朝堂上风雨欲来的节奏,没能影响长乐宫丽妃的心情。
殿中烧着地龙,房中上好的拨丝银霜让整个长乐宫暖意融融,丝毫不受外面寒气的影响,丽妃饶有兴致地看着手中的书信,娇美的面容上浮现一丝明媚的笑意。
立在她身后的华嬷嬷眼角余光瞄到信封上那熟悉的字体,心头怦怦乱跳。
她家娘娘,这胆子是大得没边了,这样私接外男信件的事,她竟然也敢做!
先不说永乐宫那位还盯着她们娘娘,就这长乐宫里头,也不知有多少是别的妃嫔派来的眼线,娘娘她怎么就这么大胆呢!
华嬷嬷心惊肉跳,心中好一阵抱怨。
她是丽妃最器重的奴婢,丽妃一旦有事,她第一个跑不掉,能免心中慌张。
好在,良久之后,丽妃的视线总算是由那信上挪开,尔后将手中的信置于脚畔的炭盆。
看着那信一点点在明亮的炭火中化为灰烬,华嬷嬷才觉得自个那颗怦怦乱跳的心,总算是消停了。
“皇上驾到。”
传事公公尖锐的嗓音划破长空,心跳才刚平稳的华嬷嬷,唬得面无人色。
瞧着明亮的炭火,华嬷嬷心有余悸,刚刚——若娘娘慢了一步,那信——那信可不就藏之不及了!
相比华嬷嬷的心惊胆战,丽妃却若无其事很是淡定,她起了身,妖妖娆娆风姿娉婷地行至房中央,弯下柔软的身腰,眼角的余光瞄到那一袭明黄的龙袍映入眼帘,她脆生生地道:“臣妾恭迎皇上。”
“爱妃请起。”皇上弯腰,亲自搀扶起丽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