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降低风险,她信奉一个原则——做熟不做生。
首先放贷只找做服装生意的人。
因为她自己是卖服装的,最清楚这行里的利润之大。
也清楚找自己来借钱的人,是否有选择服装的眼光和经营天赋。
其次,放贷的目标,还必须的是人品过得去,知根知底的熟人。
且有按手印的借条,营业执照做抵押和中人作保才行。
有了这些,欠债不还,就没太大的可能性了。
因为她毕竟有凭有据,能找着借钱人的根儿上。
哪怕借钱的人赔了。
但凡要点脸,还想把生意做下去,就不可能不认账。
最后她还会根据自己掌握的信息,对每个借贷者罗列信用度。
信用好,人品好的,生意做得好的,她可以多借,利息也会相应渐少点。
如果心里存疑,她就少借,而且利息要的会高一些。
但再怎么说,她是不会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针对一个借贷者,哪怕再信任,关系再好,她顶多放贷自己资产的一半就到头了。
至于怎么和目标提及这种事?那太容易不过了。
现在是手里有钱的人才是稀缺资源,是完全的贷方市场。
殷悦只要找到这些做生意的人主动聊上两句,让他们知道自己手头挺宽裕,再留下个联系方式就足够了。
但凡生意人,就没有不想借鸡生蛋的,更没有抹不开面子一说。
一旦遇到了用钱的时候,第一反应就会联系她,提出借钱的事儿来。
总之,作为手有余钱的金主,殷悦完全居于有利地位,几乎是毫无风险的分享起改革初期的商业红利。
像她第一笔钱放出去就特别顺。
那次,是她借给了一个卖高跟鞋的初中同学五千块。
说是一个月,可其实二十来天,人家就还了。
百分之十的利,五百块顺利到手,同学还请她搓了一顿饭,表示谢意。
没别的,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啊。
然而这些钱还没在抽屉里搁上三天。
殷悦家隔了一条胡同的一个街坊大哥,要奔花城进货去了。
这主儿过来问了殷悦一声,就又带上了这笔钱和殷悦刚开出来的一个月工资上路了。
但是,就因为带回来的东西太好卖了,这个街坊挣钱挣疯了,简直乐坏了。
一高兴,忘乎所以,居然回来后就把还钱的事儿给忘了。
等到殷悦找到他家来,这才想起来。
结果一个不好意思,借走了八千,直接给了九千。
多给了二百算耽搁几天的利息不说。
这主儿还让殷悦挑了两身衣服拿走,算是聊表歉意。
就这样,一笔笔的借出,一笔笔的收回,殷悦的本钱在一年里几乎翻了一倍。
再加上她仍旧每个月入手的收入,她已经成了手握五万钱财的小富婆一个了。
尽管她比不上那些真正的生意人收获大。
尽管这点小钱只能说细水长流,但毕竟比放在银行那一年百分之五点七六的死期利息强多了吧。
最关键的是让她看到了一条很可能实现梦想的发财之路。
她深信,只要自己这么稳稳当当的做下去,继续靠智慧和信义挣钱。
她就能终结桎梏,拥有一番新的天地。
也许攒出足够的钱,她也能出国呢。
就像那些女明星一样,陈冲、龚雪,去西方发达国家留学。
那么等到回来的时候,她也就不比谁差了……
所以这个春节,殷悦的家,比去年过得更富庶。
这次她买了足能过两个春节的鸡鸭鱼肉,和各种零食糖果,想让弟弟们彻底吃个够。
除了给全家人买了新衣,她为了奶奶的身体能保持健康,还特意在奶站花钱订了一年的牛奶,又给奶奶买了个电热毯当礼物。
大年三十这天,殷悦下班后,怀揣着两个给弟弟的红包回到了家。
她兴冲冲的走进家门,本想拿出来逗逗他们。
却没想到两个弟弟先脆生生叫着迎出来,然后挤眉弄眼的小声跟她汇报。
“表姑来了,嘻嘻,又带来个男的。听说是动物园喂老虎的,奶奶替你相看半天了。”
“姐,这又是要给你介绍那个呢。要不你就同意了吧,我们以后就可以随便去动物园玩儿啦。”
殷悦听了就烦,心情登时就不好了。
用力一揪弟弟的耳朵,拽得他龇牙咧嘴,这才走进奶奶那屋,去打招呼。
进门依然是见到一个穿着中山装,板板正正,面容老气,却又手足无措的大龄男青年,看着大概都有三十出头了。
她这就倒了胃口,亲热的叫了声“奶奶”之后,和表姑仅仅是敷衍着寒暄几句。
就要拉着俩弟弟出屋,奔厨房,准备忙和年夜饭去了。
没想到,这边表姑对她已经示威的脸色和警告的眼神,熟视无睹。
居然故意叫住她,有意问他,“大侄女,对象找了没?”
殷悦气极反笑,阴阳怪调的说,“想找,可我命硬,多少人给我算过了,无官偏杀,易克夫。谁敢娶我啊?要不凭我这条件,不早就嫁出去了,怎么能等到这会儿?您这可是明知故问。”
这话可把那男的吓了一大跳,就是“啊?”的一声。
表姑全没料到殷悦会甩出这么一句。
这不等于把自己给装进去了?于是也情急大叫。
“你这丫头,嘴巴没个正经,怎么这么胡乱编排自己啊?呸呸。”
殷悦更是聪明,这时候反倒煞有其事的演起戏来。
“哟,表姑,当初不是您带来的人给我算的嘛,怎么反倒不认账了?我当时还不信呢,说您搞得这是封建迷信。您还批评了我一顿,说命理风水也是科学。”
“现在证明啊,还就是您说对了。别说克夫了,跟我交往的男的,哪个落着好了?您第一个给我介绍的小李,出车祸了。前年我自己认识的小张,被高压电线给电死了。还就去年您给我介绍的小赵不错,保住了一条命,也就是跟我爬香山被野狗咬了,从半山腰滚下来了,摔断了一条腿而已。”
“哎,不信不行啊。我是后悔了,要不然,我干嘛非要求您找高人给我破解呢?哎,这位大叔,难懂不是您说的那位气功大师吗?哎哟,您可别担心钱的事儿,只要您说个数,我绝不心疼。事关我一生的幸福啊,是不是?”
果然,那个连老虎都不怕的人,这下害怕了。
片刻都没耽搁,起身告辞,直接就拔腿走人了。
尽管表姑也立刻追出去,极力解释,说殷悦全是胡说八道,压根没有那八宗事儿。
但得到的留话却是“既然女方都这么说了,目前又正在寻找破解之法,这件事就先搁一搁,等到破解了再说不迟啊。您说的是,命理风水也是科学啊。”
当然,谁都明白“搁一搁”的意思,谁要是还指望着这事能重新捡起来,谁就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