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玉津园的安全状况,其实连皇宫都还有所不如,四面透风不说了,还人多嘴杂,又居于城外,缺少卫戍部队的安全支持。
于是石中剑立刻带着皇帝。跑到了隔壁的襄邑县当中。
此时的襄邑知县叫庞籍,就是那个演义话本当中的庞太师。
他当天正准备出外巡视,却突然被人告知皇帝驾到,于是赶紧跑回县衙之中迎接圣驾。
皇帝当然不能在一个知县面前流露出任何的不安来。
因此他和石中剑便寻了个借口,说是到襄邑县来寻找奇人异士的。
汴京城的大小官员们都知道,皇帝如今有这个癖好。可皇帝情况特殊,年已十六,却又没有亲政。有多余的精力,却不能在朝政上舒展。所以朝中大臣也不好劝说,他在这方面浪费时间。
再怎么说,他也是为大宋寻找贤臣。
因此就让他在自己的县衙里住了下来,当然他的县衙也谈不上安全,所以皇帝到来的消息是对外全面封锁的。
甚至,许久之后蓝元振才知道,皇帝曾经到襄邑县去避过难!
当然,这并非只是因为皇帝的行踪隐匿,还因为他在巩县的遭遇同样十分离奇。
自从开始怀疑那个黑影的身份之后,他就知道李娘娘是这世间唯一一个能够帮他解开疑惑的人。
“娘娘。”几经辗转之后,涞源镇终于见到了李娘娘,对方的脸上虽然已经韶华不在,但当年的沉稳睿智,却仿佛将要永垂不朽。
至少在蓝元振看来是这样的。
李娘娘惊奇地看了蓝元振一眼,疑惑的询问起来:“小蓝,你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
又一次听到小兰这个称呼,蓝元振忍不住浑身都颤抖了一下,他抬起头来看着对面的李娘娘,忽然很冒失的问道:“十一年前,曾经有一个人死了。但他又好像没死。”
李娘娘笑了起来:“十一年前那么久远的事情,谁还能记得清了,再者说了,天下生民亿万万,哪一年不死个几百万,我又怎么知道你说的是谁?”
“娘娘肯定已经猜到我说的是谁了,这天底下会叫我小蓝的,总共不会超过十几个人。他们当中确实有不少人已经死了,但只有一人,能够在我的眼皮底下,溜进皇帝居住的延庆殿。”
李娘娘立刻坐直了,身体警惕的问道:“延庆殿?怎么回事?皇帝是被人行刺的吗?”
“老奴愚钝,没看出来他到底是什么目的。但如果知道此人的身份,想来就不难推测……”
李娘娘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为了皇帝的安危,他觉得颇有必要把这个人的身份告诉蓝元振。
但是话刚刚出口,就见一名侍女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趴到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李娘娘叹了口气,看来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
那样的话,蓝元振或许就不需要背负那么多秘密了。
他清了清嗓子,突然严肃的对蓝元振说道:“陛下吉人自有天佑!一二宵小之辈,恐怕是伤不到他的。何况还有你们这群忠臣,可是这小小之辈未免太没有本事了,你说了这么多话,仍然没能让本位想起来他是谁。”
本位,是宋朝皇子皇妃的自称之一,当然,李妃娘娘并不一定有资格,也不一定习惯于使用这一自称,但他偏偏在此处用了出来,毫无疑问是在增加自己的气场。
蓝元振知道,她是在一本正经的撒谎。
但既然她不肯说,那即便先帝复生,也不见得能够套出话来。
所以他也只能悻悻然的退去,带着无尽的疑惑,回到他应该值守的皇宫里。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悄然离开不久,李明亮却突然叫过刚才那位贴身侍女,让他传一封信到汴京城的皇宫里,给那位黑衣人介绍一下涞源镇的这一动态。
同时,信件当中还有另外一条内容,那就是他李娘娘准备偷偷离开珙县,到汴京城里亲自打探一下情况。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须知道,倘若擅自离开巩县永定陵的话,太后娘娘那边恐怕是不好交代的。
然而李娘娘却好像浑然不把刘娥放在心里。
在她眼里显然有更重要的存在。
她现在无比担忧那个存在。
原因之一竟然是,他失落的那个传家宝贝,竟然鬼使神差的出现在了那个存在的龙床上。
黑衣老宦官刚才传来密信,说他作业在盗取那件宝物的时候,不慎被罗崇勋发现,后来又遭蓝元振持刀阻拦,紧接着又和江德明打了几个照面。
用老宦官的话来说,活跃在皇帝身边的,固然都难称忠臣,但恰恰在凌晨时分,他们一个个都脑子抽了风。
这话说的委婉风趣,意思是即便真有刺客,这三个人恐怕也能保住皇帝。
但李娘娘担心的从来都不是刺客,而是皇帝和那家传宝贝之间,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可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