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庸随意喝了一口,回想着盛栩的事情,慢慢记起一些来,以前沈问秋跟他讲过……他们是小学五年级时认识的,盛栩转学到他们班,沈问秋作为小班长很照顾新同学,两人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孩,上差不多的兴趣班,顺理成章地玩作堆,后来初中同校同班,高中也是,自然而然地成了沈问秋的头号朋友。盛栩是个挺叛逆的人,那时大家规矩穿成套校服,盛栩都是里面卫衣,外面不拉拉链地套校服上衣,裤子还穿自己的牛仔裤,被老师抓他发型不符合中学生标准,他就自己剃个像少年犯一样的平头。
沈问秋时不时地要劝他别生气别生气。
盛栩挑剔地看了眼咖啡上的奶盖拉花,捏着杯把晃了晃,才喝了一小口,舔了下嘴唇上沾到的奶盖,嫌弃地说:“涮锅水。不过想想这种小店也不会用多好的咖啡豆。你喝不出来吗?你现在不是挺有钱了?”
真是熟悉的味道。陆庸也依然不以为耻,说:“喝不出来。我不怎么喝咖啡,我也喝不出来好不好。”
盛栩:“你的衣服哪买的?我看不出牌子。”
陆庸:“商场随便买的,我也不记得牌子,国产的吧。”
盛栩:“你现在不是都开了三家工厂了吗?怎么不换块好的手表?还带着这个便宜货?”
陆庸:“能看时间就行了,计时很准确,为什么要换?”
盛栩了然地点点头,好笑地说:“你还跟以前一样诶。”
陆庸端正坐着,如屹然耸立的礁石,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嗯。”
盛栩掏出香烟和一个黑漆打火机,刚抖出根烟,陆庸说:“公共场合不能抽烟。”
盛栩半晌无语,但也没坚持,把玩着手机打火机,轻轻磕碰桌面,一边用略微颓丧的目光看着陆庸,无声地对峙。
“笃、笃、笃、笃……”
有规律地间断敲击。
然后突然停下来。
“我真想不通。”盛栩说,“你以前那么穷,好不容易有了钱,居然会这么舍得地送给沈问秋,不觉得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
陆庸沉声:“沈问秋不是狗。”
盛栩哈哈笑:“比喻啦比喻,你还是那么假认真,抓不住重点,跟你说话就这样,老是听不懂别人的话。”
“别岔开话题。”
盛栩敛起笑意,靠在桌边,问:“你知道沈问秋总共欠了多少钱吗?”
陆庸毫无犹豫地点了下头:“知道。”
盛栩被鲠喉似的停顿了几秒,“……那你应该知道其中有三千万是我借他的吧?”
陆庸回忆了下沈问秋写的债务名单:“知道。”
话音刚落。
陆庸从怀里拿出了支票簿和钢趣÷阁,尽管没明说,却是一副打算爽快垫付的架势。
盛栩的目光温度骤降,本来就冷,一下子更是冰的几乎要凝成冰锥。
却似气极反笑:“要帮沈问秋还钱是吧?还啊,现在把支票写给我。”
陆庸却停住趣÷阁。
惹得一声嗤笑。
陆庸在他鄙夷的目光中拨通沈问秋的电话,沈问秋先开口:“还回来吗?我已经把饭做上去了……”
陆庸说:“嗯,回去的。”
盛栩阴阳怪气地嘀咕:“他什么时候会做饭了?还给你做饭,能吃吗?”
陆庸没理他,只是坐直,往后挪了挪,尽量远一些,不清楚电话那头的沈问秋听到没有,他问:“盛栩跟我讲了你欠债的事……说不介意我帮你还钱,需要我帮你还吗?我可以帮你还吗?”
沈问秋:“……”
盛栩这时像有了点锐气,睁开眼睛,不再是睡不醒的颓丧神情,刻薄之极地说:“陆庸,你贱不贱啊?过了那么多年还是沈问秋的舔狗?”
“他让你帮他还钱你就还?”
“哦,你当初变态一样地喜欢沈问秋,过了这么多年终于得偿所愿了是不是?”
“你睡到沈问秋了吗?好睡吗?就算睡到了他也值不了那么多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