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深抱着狮子猫坐回了桌子边,把狮子猫放于膝盖上,自己则拿起小五递过来的账簿认真翻阅起来。</p>
慕白也凑了过来拿起另外一本就要查看,楚云深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有说些什么。</p>
“这不是你之前带兵出征时的钱粮账本吗?”</p>
慕白又拿起另外一本查看,却发现这本是之前报上来的兵马账簿。</p>
“怎么好端端的看起这些东西了?”</p>
慕白并不知道楚景铄的事,所以这会比程潇潇还跟不上楚云深的脚步。</p>
楚云深没有回答慕白的话,他将手上的账簿粗略翻阅了一遍放回了桌上,又把手伸到了慕白面前晃动了两下。</p>
慕白本就在等着楚云深的回答,看到楚云深看向了他捏着的那账簿,他也回望着楚云深,试图从楚云深脸上看出一些蛛丝马迹。</p>
“拿来。”</p>
楚云深轻启薄唇,嘴里说出的却是跟当下账簿毫无关联的两个字。</p>
慕白还想再坚持一下,看到楚云深那神色不虞的模样终是将手中的账簿递了过去。</p>
楚云深看这本兵马账本时薄唇都快抿成了一条直线,一双丹凤眼更是微微眯起,一时间根本无法看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p>
“好个老八,这一手偷天换日使得真好。”</p>
楚云深越往后翻表情愈发凝重,最后更是将账簿重重丢到了桌上换了第三本。</p>
“主上,另外兵部户部那边也查出了一些线索。”</p>
小五将最下面的那本账簿抽了出来递了过去,楚云深就势接了过来。</p>
“我们的人核对了兵部和户部历年来账簿,发现大概三年前兵部记录的新兵数量和去报到的新兵数量根本不一致。”</p>
小五走到楚云深身侧指着他做出来的账簿上的数目:“户部亦是如此,报上去的粮草还有兵器都不一样,就更别说还有支出派给军中的钱财了。”</p>
楚云深淡声道:“去地方核实过了吗?”</p>
还要去地方核实吗?</p>
都去看过账簿了啊,这事看来就是板上钉钉无疑了。</p>
程潇潇在楚云深怀里眯着眼忧心的想,这下好了,看来楚景铄确实在私下里有小动作,不对,这怎么能说是小动作,这简直就是大改动才是啊。</p>
“都核实过了,听竹他们连夜跑了好几座城,地方报上来的新兵数目和纳的税的确和账簿上记载的不同。”</p>
小五知道楚云深向来谨慎行事,这次兹事体大更加应当如此。不过无论是之前的调查,亦或是兵部户部自己的账簿,还是地方城镇的记录,种种证据皆是直接表明了楚景铄就是在私下里招兵买马。</p>
至于楚景铄的心思,现下也再明显不过了,根本不用人多想就能看到他的野心和欲望。</p>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怎么还牵扯到兵部户部了?”</p>
慕白又不死心的问了一遍,他也看出来眼下之事的紧张程度,只是他还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事罢了。</p>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一直想问个清楚。不然这好奇心抓心挠肝的,急得他只能在一旁直跺脚。</p>
好半天,才听见楚云深凉凉的说:“我们在边疆那几年,粮草短缺,棉衣无法御寒。”</p>
楚云深这样一说,慕白几乎是瞬间回忆就涌上了心头。</p>
楚云深带着慕白、小五他们镇守边关那几年,军营里过得那真叫一个苦啊。</p>
朝廷派下来的粮草永远不够将士们吃的,用的马也都病恹恹的,分拨下来的军饷更是少之又少。</p>
铠甲和武器也少,质量还特别脆弱。</p>
至于衣物,夏天还好,冬天里的棉衣根本抵抗不了寒冷。</p>
最后还是小五没忍住拆开了一件棉衣,才发现那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层棉花,剩下的都是填充的稻草。</p>
就是那样难捱的日子,艰苦到那种程度,楚云深还是带着他们挺过来了。</p>
所以慕白每次回忆这一段时,简直气得是咬牙切齿,他甚至私下不止一次偷骂过皇帝偏心偏到五脏六腑都移了位。</p>
“你的意思是这事和楚景铄有关?”</p>
慕白的脸色几乎是立刻冷了下来,他的声音里就像是带了冰碴子,哪里还有刚才跟楚云深调笑时的半点惬意。</p>
他那时候就觉得军中那事是有人动了手脚,但他当时一直以为是皇帝故意打压楚云深,所以才连带着他们那只军队跟着一起受苦。</p>
这样一看当时他的想法简直天真可笑。</p>
他当真是愚蠢至极,这天下都是皇帝的,虽说皇帝对楚云深是颇多意见,但是皇帝一直以来也算个勤勉懂理的明君,对黎民百姓、国家大计更是极为上心,又怎么可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情就置天下苍生的死活而不顾呢?</p>
军中一事确实是有人从中捣鬼,只是那人并不是皇帝,而是楚景铄。</p>
慕白越想越气,他也拿起桌上的账簿粗略查看了一遍,越往后翻脸上的神色越是难看。</p>
“这楚景铄胆子未免太大了些,这些东西只要随便一查就能查出端倪来啊。”</p>
慕白对账簿里清晰明白的记录有些心惊。</p>
“可是偏得没人会想到去查。”</p>
楚云深嗤笑一声,眼底的迸射出的寒意却冷得逼人。</p>
“收起来吧,把荻花婆婆提出来。”</p>
楚云深淡淡说道,将嘴角那抹讥讽的笑容收了回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