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药瓶中的褐色液体被悉数喝完，楚云深都只是眉头微微蹙在一起，并没有说任何一句抱怨的话。</p>

喝完后楚云深又将瓶子递还给了慕白，他那淡色的唇上还沾染着些许褐色的药汁，看起来带着一丝病态的美感。</p>

唯一可惜就是，程潇潇不在这里。不然她肯定要捂着脸尖叫，大呼几句“楚云深好帅”。</p>

至于慕白看了这一幕，他只想转过身子作呕。</p>

好歹这药是他配置的，他最清楚这里面都有些什么。</p>

所以现在看到楚云深喝药，慕白的口腔里都觉得苦，还有那股子又腥又臭的酸涩味，简直就是人间极品。</p>

反正一直到目前为止，在慕白所配置的那些药当中，楚云深刚才喝的那瓶，堪称为‘没有最难喝，只有更难喝’。</p>

慕白将药瓶小心的盖好擦干净，又再度塞回他的衣袖中。</p>

这药虽又臭又难喝，但是用的药材可都是顶级的好药材，好些还是小五去别处花大价钱买回来的呢。这装药的瓶子也不是什么寻常物件，慕白他师祖研制出来的。</p>

据说这么个小药瓶，笼统也就研制出来了三个，他们师兄弟们一人一个。</p>

作用嘛，就是为了装一些特殊性强的药水。不过当时慕白从他师傅手中将这瓶子拿到手时，他师傅曾郑重告诉过他，希望慕白这辈子都用不上这瓶子。</p>

因为那些特殊性强的药水，不是至毒就是能起死回生的那种，他希望慕白一辈子都遇不上这样的事。</p>

谁曾想这一辈子这么短，才走到这里就给慕白碰上了。这个人还是他投靠的主上，一个怎么都不听劝的王者。</p>

慕白无奈的摇了摇头，将脑子里的回忆和心中的思绪一起压于心底。</p>

“你的血我拿去研制过了，我们所想的没错，那蛊毒会让你全身麻痹。”</p>

楚云深伸手将唇上的那抹药汁拭去，“仅此而已？那我的那些感觉呢？”</p>

“你别着急啊，我还没有说完。”慕白没好气的白了楚云深一眼，“这蛊毒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殇情蛊’，是我在一本古书上找了很久找到的。”</p>

“讲重点。”</p>

楚云深抬眼看着慕白，淡淡道。</p>

慕白挫败，只好摊了摊手，“就是能控制你的情绪，让你在情动时起反应。”</p>

“心绞痛，全身麻痹，血液停止流动，还有什么？”楚云深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他像是在问慕白，又更像是在问自己。</p>

“最终会蛊毒遍布全身，你会瘫痪，然后吐血身亡。”</p>

慕白没好气的提醒道。</p>

楚云深却没有再接他的话，而是侧过脸对着小五吩咐道：“你去潇潇门口守着，等祝容回来后再离开。”</p>

“诺。”</p>

小五恭敬的行完礼就要退下，临走前还深深的看了慕白一眼。</p>

“知道了，毒都解得七七八八了，我还能瞒着你？”</p>

慕白只好压低声音对着小五回了一句，又挥了挥手示意小五赶紧离开。</p>

小五欲言又止，很快楚云深的眼神便扫视了过来，小五只好默默退下。</p>

“行了，这下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可以直说了。”</p>

目送小五出了门，隔了一会慕白才坐到楚云深身边缓缓道。</p>

楚云深静默。</p>

他如墨的丹凤眼中带着难以理解的疑惑，慕白则一脸坦然的与他对视着。直到两人对视了好一会，慕白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p>

“你不会当真是让他去守门吧？”</p>

楚云深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p>

这回换成慕白沉默了，他一时之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p>

房间内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终于，慕白忍不住打断了这份安静。</p>

他起身径直朝着门口走去，却又在快走到门边时回头看向了楚云深：“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p>

楚云深只回给慕白一个询问的眼神，看起来极为漠然。</p>

慕白知道楚云深没能完全理解他的意思，只好更为直接的笑了笑：</p>

“为了一个人这样，值得吗？”</p>

楚云深愣了愣，没有正面回答慕白，而是反问道：</p>

“那你呢？”</p>

慕白也是一愣，似乎没有想到楚云深会跟他聊这些，他往回走了几步，最终在桌前停下。</p>

“你知道的，我跟你不同。我不过是个闲散大夫，可你是楚国四皇子，是堂堂靖王殿下。”</p>

“这样的话我听过太多次了。”</p>

楚云深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有些无力的回道。</p>

“算了，其实都一样。”</p>

慕白却突然释然一笑。</p>

他扯了扯不知何时弄皱的衣袖，垂眼对着楚云深无谓道：“无论是我和他，还是你们，不过图个心中畅快罢了，何须在意那些身外事。”</p>

楚云深微微抬眼，看着慕白久违的那桀骜的笑容，也随之展颜，“这倒像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