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兵长上去就是一脚,把这小个头踹翻在地上,连滚了几个跟头,这小个子又机灵地爬起身来,腾腾腾地继续磕头,直响。</p>
“好家伙,得了得了,”韩兵长摆摆手:“老子见不得这种残疾,晦气,走走走,绕过去!”</p>
他披甲上马,接过戍卫手里的长枪,行出五步,忽然勒住缰绳,脸色变了。</p>
“好大的胆子,你偷老子的鸟!”他倏地甩动腕子,大枪一挥,破风之声呼啸而至,直舞得空气中“呼呼”作响,看上去膂力不小。</p>
这一杆子下去,戍卫背上正中枪杆,整个人趔趄摔下马去,翻了几个跟头,连帽盔都甩在地上。他急忙爬起身,扶正了帽盔,重新戴在脑袋上,半膝跪倒。</p>
“兵长息怒,属下不知何处惹怒了兵长。”</p>
这韩兵长人高马大,蓄了一脸扎须,脸有盆子那么宽,胳膊粗壮,腰腹上满是横肉,身材几乎比马还浑圆,他气极,脸涨得通红。</p>
“妈的,还哄老子!”</p>
呼!</p>
又是一枪,这一杆子甩过来,简直就像是横棍,这戍卫闪避不及,硬着头皮接了一棍,肩胛上的鳞甲顿时片片龟裂,胳膊上多出一道皮开肉绽的血痕。</p>
“老子鸟呢?”</p>
“鸟?”戍卫懵了:“回兵长,不是在枪头挂着……”</p>
韩兵长反手一枪,这十几斤重的大木杆枪连枪头甩出,正扎在戍卫眼前一寸,齐根没入土里,木杆来回甩动。</p>
“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枪头上有个屁啊!”</p>
戍卫连忙磕头,道:“兵长息怒,小的真不清楚那鸟去了哪里。”</p>
韩兵长翻身下了马:“小子,你搞清楚,这禽兽可不是一般的鸟儿,乃是世间少有的灵鸟,即便是在我吴国,它在附近,这说明,肯定有个什么危险人物就在附近晃悠。</p>
你知道这次任务的要紧么?公爷待我恩重如山,不能有任何差错!我现在问你,鸟呢!”</p>
韩兵长捏着拳头,在这戍卫胸口锤了锤,梆梆直响。</p>
戍卫咳嗽一声,翻了翻白眼:刚才不知道是哪位说要把它焖锅了吃肉的?</p>
“回兵长……属下……属下拿枪的时候,已经不见了那只黑鸟。”</p>
“狗屁!不是你弄不见的,莫非还是老子?”韩兵长怒不可遏,拎起这戍卫的衣领,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p>
韩兵长愣了愣,手里攥着白蜡木的长杆大枪,忽然想起什么,一把拽起眼前的戍卫,问道:“刚才那小子呢?”</p>
“回兵长——在后面!”</p>
“给我站住!”韩兵长头也不回,翻了翻腕子,便抽出大枪,反手掷出,有如弯弓搭箭射出来的羽箭,腾地一声,直直插入那小个子眼前一步的土里,吓得他滚了几圈,连滚带爬地扑在地上,动也动弹不得。</p>
众兵士哈哈大笑,又喊道:</p>
“韩兵长好枪法!!”</p>
韩兵长皱着眉头,从身后接近这小个子——这小子身子又瘦又柴,像是不足月的肉猪,浑身上下没有几两肉,看样子是吓得不轻,挣扎着却站不起身来。</p>
眼看这小子就要起身,韩兵长的手掌一拍,落在这小个子身上,吓得他一激灵。</p>
“小兄弟,别急。”韩兵长转到这小子身前,见他低着头一声不响,浑身哆嗦,胸口双手紧紧抱着什么东西,正眼也不敢瞧上自己一眼,脸色白惨。</p>
韩兵长对这小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来到他面前,从他脚尖不到五步之余的地方,抽出还在摇晃的长枪,眼光也根枪尖一样的凌厉,只是瞪了一眼,这小子便不敢再抖了。</p>
“小兄弟,你到底是什么人?”韩兵长问。</p>
小个子支支吾吾不肯讲,仍低着头。</p>
韩兵长抚了抚嘴角边两撇胡须,他一招手,身边两名戍卫立刻会意近到身前,从他手里接过帽盔。</p>
“难道你家里长辈没交过你,见到肩上佩衔的军士,要立刻行礼么?啊?”话音刚落,韩兵长手起枪落,立时挑开了眼前这小个头脑袋上的灰布。</p>
哪知道,小个子竟然就是程潇潇。</p>
韩兵长的枪尖挑过,程潇潇眼前一亮,闪着亮光的冷锋犹如眼镜蛇的蛇信子,把她铺在脑袋上的布盖头掀起,青丝墨发顿时瀑布样散开,只看得韩兵长呆了。</p>
好事的几名兵士见了,顿时簇拥过来,见到程潇潇惊慌失措的模样,指指点点,议论声此起彼伏,几乎要把韩兵长湮没。</p>
“一边儿去!老子让你们靠过来了没有!”韩兵长狠狠砸下大枪,眼色十分难看,四周围拢过来的兵士纷纷退开,再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p>
“原来是个姑娘。”韩兵长斜着眼望向眼前的程潇潇,她眼里惊慌,双手却仍然捂在胸前。</p>
程潇潇仍不出声,韩兵长便直问道:</p>
“姑娘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阻挠本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