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咩咩被姑娘的打扮雷得有点轴，现如今仔细打量，才发现，这女孩自己果然认得。</p>

“你叫连雪对么？”韩咩咩问。</p>

这姑娘莫不是在巷子里卖身葬父的那女孩儿，她被那老鸨卖到了店里，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雅间里？</p>

韩咩咩想不通，这女孩张开一双大眼珠子，仔仔细细盯过来，始终不从韩咩咩的脸上挪开，脸颊闪着一抹红晕。</p>

只是，除了细长的脖子在挪动，女孩的身体却几乎没法动弹。</p>

程潇潇一眼瞧出来端倪。</p>

“她被人点了穴道。”程潇潇用手轻轻枕住女孩的手腕，气血封住，难怪这女孩动不得，只是她也不晓得解穴之法。</p>

韩咩咩捏了捏连雪的胳膊，见她身体酥软，脸色发虚，浑身上下爬满了汗渍，看起来十分辛苦。</p>

“那该怎么办？”韩咩咩问。</p>

“看来这里发生过什么。”程潇潇道：“咩咩，你出去瞧瞧，看看附近走廊里有没有什么闲杂人等。”</p>

韩咩咩到屋外转了一圈，走廊上仍然空无一人，青楼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静的出奇。</p>

“果然没人么？”程潇潇扶起连雪，替她舒筋活骨，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看样子封穴的手法老练，气血简直像是被阻塞的河流一样，在体内汹涌不止，难以畅通。</p>

“你怎么会在这里？”韩咩咩很好奇。</p>

连雪眼珠子转了转，吐出一口气，她的脸颊通红。</p>

“我被老妈妈带进来之后，要我立刻接客，我不依，只是哭，他们始终拗不过我，答应先要我打两天下手，我才换了店里的衣服，啊呀！”</p>

连雪一道说，一道扭头，茫茫瞧见自己一丝不挂，脸登时红了。</p>

程潇潇才想安抚两句，连雪便红着脸道：“二位……二位公子着实不一样。”</p>

二位公子？</p>

程潇潇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还着男装打扮，她正想解释解释，却被韩咩咩给拦住了，冲她眨眨眼，使了个眼色，“不要节外生枝”。</p>

“怎么不一样？”程潇潇问。</p>

连雪动了动脖子，发觉自己仍旧动弹不得，只要一用力，四肢就好像是被打了筋一样酥麻软糯，使不上力。</p>

连雪看了看程潇潇，道：“这位公子虽然身材瘦小，但是对小女十分照顾，也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不像……不像店里的其他客人。”</p>

她话说到这里，声音哽咽了，吸溜吸溜鼻子，继续说道：“公子身边这位……是韩公子么？两位是朋友？”</p>

这时候连雪看向韩咩咩的眼神游移闪躲，有些怕羞。</p>

韩咩咩搔搔脑袋：“是是是，她是我最要紧的朋友，姑娘，你果然是之前胡同里那一位，我记得你叫连雪，是么？”</p>

连雪眼放异彩，道：“公子还记得小女……小女，小女不胜荣幸，三生有幸，实在，实在是振聋发聩——”</p>

她几乎是把自己这辈子会的词都挪出来了，也不想到底合用不合用，情绪亢奋激动。</p>

“你先冷静，冷静一会儿，没那么夸张，我们不是才见过面么？”韩咩咩捏了捏连雪的手掌，道：“何况……我也无言以对，虽然当时据理力争，但……还是没能救你。”</p>

连雪使劲摇头：“公子能出面替小女说一句话，小女已经很感动了。”</p>

“你到这春香醉之后，又发生什么事？”程潇潇问。</p>

连雪想了想，道：“晚上客人多了很多，老妈妈让我去后厨打下手，接着就听到外面发生了骚乱，好像是说，有人闹事，我不敢乱动，后厨里其他人都出去看热闹，我就只好把先前老妈妈交托给我的任务去做了。”</p>

“什么任务？”程潇潇问。</p>

“她让我……让我送饭，我进门的时候，老妈妈见我哭个不停，又不服软，才说“得啦得啦，拗不过你，你要是不乐意接客，那边算了，去把后厨收拾，一会儿把饭送到客人房里便了。我一听这话，才不哭了。”</p>

“只要你送饭么？”</p>

连雪道：“除开这些，打下手，洗完洗碟子，这些活儿我在夫家里本也做的，所以……所以也没什么，何况这里还有工钱。</p>

我兴高采烈到后厨，后厨干活儿的都是男人，几位大哥，他们见我心情不错，问我怎么回事，我才把方才经历讲了，结果……”</p>

“结果怎么了？”韩咩咩问。</p>

“结果他们都笑我。”连雪低下头：“有的说我这是受人蛊惑，也有人说，是掌柜的揶揄我……”</p>

程潇潇听了，义愤填膺，道：“他们也太坏了，怎么这样欺侮你。”</p>

韩咩咩摇摇头：“潇潇，我看未必，这些大哥，说不定是好人。”</p>

“好人？”程潇潇愣了：“他们这么嘲笑这姑娘……”</p>

“未见得是嘲笑。”韩咩咩似乎深有感悟：“同时沦落于此的可怜人，谁也比谁不过，嘲笑她，不就是嘲笑自己么？我看，他们只是有话直说而已。”</p>

连雪跟着道：“韩公子说的对，他们……他们虽然粗鲁一些，但绝没有什么恶意。”</p>

“再后来，店里就出了骚乱，对么？”韩咩咩问。</p>

连雪点头。</p>

二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p>

不知道这个骚乱，是不是两人闹出来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