赚钱还不指望老娘?老妈妈一口浓痰吐在地上,忽然想起一件事。</p>
这么一说,老妈妈想起一码子事还没解决。</p>
夜里本来说有两三个姑娘进阁,但是除了自己拎回来的那只,剩下两个连影子都没看到,这是怎么回事?</p>
老妈妈当然憋屈,被困在后厨这地方,几个人臭男人把这里搞得乌烟瘴气,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实在是越想越气。</p>
老妈妈来到窗格边,卷起宽大的袖子,把门口的门帘卷了上去,见到整个春香醉一个人也没有,心里就有气。</p>
“王爷?王爷了不起?老娘什么样的场子没见过?怕你一个王爷?掌柜的做事真太也胆小了,这点鸡毛蒜皮的事,搞得我们春香醉鸡犬不宁?真真真不值,想我春香醉是什么地方?”</p>
她越想越气,又抱怨这新来的丫头实在不会料理事情,她必然是没受掌柜的召传躲起来,肯定还在楼上,只怕这丫头坏了掌柜的好事,那岂不是糟糕?</p>
是了是了。</p>
老妈妈心想不能吃这样的哑巴亏,一上来就玩霸王硬上弓也的确早了点,编个借口去把这娘们找回来——甭管是死是活,起码见个尸体。</p>
老妈妈撩开帘子望出去,搓了搓手掌,说的不错,活见人死见尸,不管怎么说,这姑娘是自己指派出去的,不妥善了,往后多生事端。</p>
老妈妈心里很清楚,像这样“霸王硬上弓”,把弓给崩坏的,那不胜枚举,只不过春香醉家大业大,这事儿倒也不新鲜,更不至于对他们店面有什么影响,只是说多了晦气。</p>
谁成想,她一撩开幕帘,就见到了想要找的人。</p>
是人吗?</p>
老妈妈后退几步。</p>
一张脸出现在帘幕后边。巧的是,正是连雪这丫头的脸,老妈妈拍了拍胸口,但又觉得不对,怎么好端端的日子,阴气森森。</p>
倏忽间,一道冷风从门外吹进,吱呀的响了响,后厨大门哐地一声被闯开,外面却空无一人。</p>
老妈妈冷汗直冒。</p>
不为别的。</p>
这连雪丫头笑容诡异,面色像冰一样冷冽,嘴唇紫黑,双手双脚收在身上一件白的发亮的罩袍里,飘飘然到了自己跟前,连一丝一毫的脚步声也没有,她长发散着,伸出手。</p>
“妈妈。”她喊了一声。</p>
老妈妈愣了愣,一动不动。</p>
“妈妈。”连雪再叫一声。</p>
通。</p>
老妈妈就像是一块木头似的倒在地上,过一会儿,腿弯处泄下尿,两眼睁得圆滚滚的。</p>
她哆哆嗦嗦问:“连,连雪?”</p>
连雪不答,仍旧叫着:“妈妈。”</p>
“妈呀!!”老妈妈大叫一声,差一点儿昏厥了背过气去。</p>
鬼!真他娘的有鬼!!</p>
老妈妈哆哆嗦嗦,下巴像是脱了臼,根本说不上话,手边抄起东西就往这厉鬼那儿掷去,乒铃乓啷弄得后厨直响,锅碗瓢盆就这么从连雪的眼前飞过去。</p>
素衣的连雪别说动一动身子,就连眼皮都没有跳一跳,整个人木然立在老妈妈眼前,她更是不晓得什么时候又进了一步,已来到后厨房里面,近到自己身前,几乎只有一臂之遥。</p>
“你你你你,你别过来!”老妈妈脸上早已经没了血色,她手里攥着一个汤勺,在眼前尽力挥舞,尽管知道没什么用处,可手里有家伙,总比空着手踏实。</p>
然而腿是一点儿不争气,再站不起身来。</p>
“连雪,你跟老娘什么仇什么怨??”老妈妈一只眼闭着,改换两手攥着汤勺,尽管极力控制着不去颤抖,但是剧烈地抖动让她牙齿踩着边儿往舌头上咬。</p>
连雪笔直站着,像是一尊木桩子,长衫亮白,遮着下摆,连脚也见不到,她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动静,只是眼珠子往下翻,转出眼白后血丝淋漓的瞳孔,直往下看去,这一瞥,让老妈妈差点吓得背过气去。</p>
“妈妈。”她仍叫。</p>
老妈妈几乎要哭出声来:“你你你,你别管我叫妈妈!你,你自有老娘,叫,叫我妈妈算什么??对,对头,你不是有老母么,回,回你老家去罢,见你老母去罢!!”</p>
老妈妈捏在手里的汤勺使劲挥舞。</p>
连雪不动声色,一张嘴,殷红的血丝从两片唇瓣边缓缓渗了出来,赤红色的嘴里发出的声音透着十二分的惨厉:“母亲?”</p>
连雪的眼睛一动,老妈妈的浑身就跟着剧烈地一抖,眼见嘴唇竟像是洗过的花瓣一样,倏地变得惨白。</p>
“我母亲?”连雪自问自答:“早十多年以前她就九泉下等我了,何必回去?”</p>
“那……那你边去找你爹!”这老妈妈避开连雪的视线。</p>
“我爹?”</p>
连雪幽幽瞪着老妈妈:“我娘死以后,阿爹三个月便续弦改张,不到六年,便病故亡去,你要我去哪里寻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