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迟疑，对不对？”韩咩咩歪了歪脑袋，只看着连雪那一双杏仁儿样的大眼睛，眼里的光有些迷茫。</p>

“是……公子，我……”</p>

“你在想什么？”韩咩咩道。</p>

连雪又想道歉，她一弯腰，一低头，这动作十分连贯，以至于韩咩咩只看一眼，就知道她往后想做什么。</p>

“为什么要道歉？”韩咩咩问。</p>

连雪愣了愣。</p>

“连雪姑娘。”韩咩咩托住她如玉的手掌：“你是一个拥有独立人格的个体，你的决定，你的做法，你的行为，都属于你自己，你做任何事，既不需要请示任何人，更不需要处处要人负责，你只需问心无愧。”</p>

“独立人格？”连雪愣了愣。</p>

“你仔细想想，你为什么不想杀她？是因为同情，是怜悯？还是别的什么？”韩咩咩进一步追问。</p>

连雪仔细想了想，道：“我……我只是想，我拿着兵刃，而她虽然可恶，毕竟手无寸铁，而且……而且还像这样子昏迷不醒。”</p>

韩咩咩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道：“你是觉得，她现在是个弱者，对么？”</p>

连雪的眼里一开始还有点迷惑，过了一会儿，便想通了。</p>

“是。”她说道。</p>

韩咩咩从连雪手里接过刀。</p>

“连雪姑娘。”她笑一笑，道：“你这么想，压根不需要有任何负罪感，这是你内心强大的体现。”</p>

“强大？”连雪有些惊讶。</p>

她从没听到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更没有人向她说过这样的形容，即便是恭维。</p>

更何况，又会有什么人恭维她这样的可怜人？</p>

“相信我。”韩咩咩盯着连雪的眼睛，从她的眼里，瞧见了漂亮的潜质：“你很强大。”</p>

连雪的心脏砰砰直跳。</p>

“不过，也不能就这样便宜了她。”韩咩咩冷着脸看向这婆子，捏了捏连雪的掌心，道：“连雪姑娘，你说，你不杀她，但是惩罚惩罚，以儆效尤，总算可以吧。”</p>

连雪想了想，点点头，道：“正该如此。”</p>

韩咩咩眼珠子一转，嘿，鬼点子又上来了。</p>

她跟连雪两人把这老妈妈拖到灶台边，韩咩咩找来了煤灰，在这老婆子的脸上写了满满一脸“我是坏人”的字样。</p>

连雪皱着眉：“不不不，这不太好。”</p>

“怎么不好？”</p>

“太直白了。”连雪捋起袖子，道：“而且，起不到什么作用。”</p>

她亲自上场，手里握着煤炭，就像是握着炭笔，撩起耳边的长发，眉飞色舞地在这老婆子的脸上画上了“刑”。</p>

“有办法！”韩咩咩又有了主意，她登时从后厨房里找来几十块大小不一的精煤炭块，又找到一块木牌，小心翼翼把炭块拍碎，拿勺子舀满，均匀地从这婆子的脸颊边撒到地上，再一直撒到灶台边。</p>

“韩公子，这是？”连雪没看明白。</p>

韩咩咩却被自己的主意惊艳到了，她冷冰冰盯着老妈妈，道：“这种人不吸取点教训没用，这招叫火上刑。等她醒过来，一动胳膊，就推到灶边的火阀，上头的煤块自然落下，我在里头埋上一些炭火星，一会儿就会烧起来，顺着这些炭粉，不一会儿火势就往她脸上烧去，即便她运气不差，及时扑灭，脸上一时半刻也要有一个大大的疤痕——这疤痕就像是烙上去的，岂不美哉？”</p>

连雪听愣了。</p>

“不好？”韩咩咩问。</p>

“不。”连雪的眼里闪着星星，她盯着韩咩咩，感慨道：“韩公子，你真是个天才。”</p>

“都这么说，哈哈。”韩咩咩十分不要脸的承认了。</p>

两人有说有笑，出去望风的程潇潇却急急忙忙跑了回来：“你们还有时间聊闲天，出大事了！”</p>

“什么？”韩咩咩愣了愣，问。</p>

“去外面看看。”程潇潇一把抓住韩咩咩的手腕往外跑去，身后的连雪看了看两人，一言不发跟在后面。</p>

屋外。</p>

深夜，冷风。</p>

程潇潇带着韩咩咩和连雪，不一会儿就到了青楼二层，他们找到一间窗对西边的雅间，透过窗格往外看去，原本应当墨色深沉的夜晚，却一如白昼。</p>

韩咩咩看得恍惚，茫然看向程潇潇，问：“潇潇，你说咱们是不是回到现代了？？”</p>

“为什么这么说？”程潇潇愣了。</p>

“外面啊外面。”韩咩咩道：“这不是霓虹灯么？不夜城知道吧？”</p>

程潇潇也不知道韩咩咩说的是哪年的事，现如今哪个城市不是不夜城？她却没时间跟韩咩咩争吵这些，指了指外面，把韩咩咩推到窗户边，道：“你看仔细点啦。”</p>

韩咩咩又往外看去，这次揉了揉眼睛，看的更仔细。</p>

并不是什么霓虹灯，而是火把。</p>

但一支火把光亮有限，虽然韩咩咩不知道尼特指数有多少，但肯定不会超过节能灯，顶多只能照亮身边四五米的范围，一束火把，不会让她误会成不夜城。</p>

但这并不是一支火把，更不是两支，三支，或者“几”支。</p>

而是成百上千支。</p>

如此多的火把，一瞬间把韩咩咩的世界点的透亮，整个夜晚被强烈的火光照的毫无冷寂之感。</p>

“好漂亮。”这是韩咩咩的第一句感慨。</p>

“别发傻了。”程潇潇提醒韩咩咩：“我们被包围了，糟了，我不知道他居然会追到这儿来。”</p>

“他？”韩咩咩听出程潇潇话里有话，忽然怪笑着道：“有情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