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窖并非一个平面,程潇潇回头看去,见到一条长长的阶梯,一路顺延下来,底下已经没有多少酒坛子了。</p>
逆时针方向,一个小小的开口并未紧关着,敞开一条小缝隙,而自己便是从那缝隙里进到下层,下层空间更加开阔,简直就像是个寝陵一样,延伸纵深几乎一眼看不到边,尽头处微微亮着。</p>
原来她早已经脱离了上层。</p>
只是不知道这算走运还是倒霉。</p>
程潇潇吐了吐舌头,犹豫着是该回去跟韩咩咩知会一声,还是继续往下摸索摸索。</p>
不过程潇潇是什么人?</p>
能怂为什么要送??</p>
肯定回去搬救兵啊。</p>
她给自己编了几条理由,扭头想回去,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p>
糟了。</p>
难道……</p>
程潇潇借着小鸡往下看,蒙蒙的光看的不真切,但的确从极深处见到两道斑驳的光影,兴许是火折子,程潇潇心想,但从声音“咯噔咯噔”的脚步声,顺着石壁传来的动静看,应该是逐渐靠近的。</p>
难道自己已经暴露了?</p>
程潇潇胆战心惊,不敢动了。</p>
声音越来越近,几乎已经能远远见到火光,摇曳的火星子照亮了明晃晃的墙壁,这里与地窖不同,已经是一条四五尺宽的细长甬道。</p>
原来自己已经下到这么深的地方来了,也不知道这条甬道通往哪里。</p>
程潇潇只见到两道火折子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生怕让人听到,只觉得连心脏的声音都显得多余。</p>
砰砰,砰砰。</p>
程潇潇使劲攥着卢晓霁,把身体蜷缩着紧紧贴在墙面上。</p>
可即便如此,恐怕也是于事无补。</p>
只要迎面来的两个人不是瞎子,肯定能见到自己,程潇潇想掉头逃跑,可惜已经来不及了,现在如果弄出一声动静,说不定连命也丢了。</p>
怎么这么倒霉?</p>
程潇潇心脏砰砰跳,远处两人离得更近了,连他们说话的声音都沿着墙壁传到了程潇潇的耳朵里,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已经到了身边一样。</p>
“小鸡,怎么办啊!”程潇潇救命稻草一样紧捏着卢晓霁,后者几乎喘不过气来。</p>
“潇潇,冷静,你先听听他们说什么!”小鸡直喊。</p>
程潇潇缓了一口气。</p>
她把耳朵贴在墙上,湿漉漉的水渍沾到耳廓上的感受并不好,可惜也没得选了。</p>
“这叫什么事,平白无故让我们躲到这么个鬼地方来,这季节不知道底下蛇虫鼠蚁甚多,简直堪受其苦!”</p>
“嗨,你懂什么,掌柜的自有用意。”</p>
“掌柜的?我看你才是昏了头,哪有什么掌柜的。”</p>
“你这话什么意思?咱不是听掌柜的调遣么?”</p>
“嘿嘿,兄弟,你是不是才来不久。”</p>
“那倒是。”</p>
“掌柜的是掌柜的,你们明面上也确要听他差使,但这回事于我,嘿嘿,那就没什么干系了。”</p>
“这是什么道理?来来来,你给我好好说道说道。”</p>
“这事可不能乱讲。”</p>
“放心,我嘴巴严实。”</p>
“那也不成,放心,日子久了你自然懂。”</p>
“您看……多少透露些,这是,孝敬您的。”</p>
“你小子倒是挺上道。成吧,那我跟你说说。”</p>
“劳驾您嘞。”</p>
“咱们几个听命的不是掌柜,而是“刀”。”</p>
“刀?”</p>
“你就知道是个代号就成。”</p>
“哦哦哦,那是什么人?”</p>
“刀,从来不会直接下达指令,所以没有人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据我估计,八成是个老头子。”</p>
“为什么?”</p>
“你想想,这个刀是替谁干事?那可是朝廷当中的重臣!那是头顶皇粮的大生意大买卖,一般人做得起么?你再想想,这刀据传闻说从不近女色,凡事小心谨慎出了名,这么一个人物,多半是个糟老头子。”</p>
“这么说,咱们出来巡查也是他的意思?”</p>
“这倒不是,头领说不知道哪个混蛋进来的时候疏忽了一扇通路,让我们几个小辈的去查查,奶奶的腿儿,他娘的谁擦不干净屁股,竟让老子来替他善后。”</p>
“原来这样。该不会有人闯进来吧?”</p>
“不会,你放一百个心,掌柜的在外面撑场面,哪个狗贼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闯咱这里来,就是……”</p>
“就是什么?”</p>
“诶嘿,兄弟,这事儿真不敢说了,上头让咱做什么,咱就做什么,也就是了,少打听少琢磨,多干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