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方一像是雪白的狐狸,一路上走走跳跳,她每过一处,身后几名把守的壮汉便软倒在地,扑腾的毒烟从下而上,越发灌在洞里。</p>
祝容知道此时刻不容缓,尽管身体眼看就撑不住了,摇摇晃晃,一手紧抓着程潇潇,另一手握住韩咩咩,带头冲了出去。</p>
另一边,李清让似乎也恢复了元气,他大步跟在祝容身后,怀里抱着李含栀,连雪被他一路牵着。</p>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我的地盘放肆。”方一的声音远远传来。</p>
祝容屏息道:“别理她,她知道无法近我们的身,切不可着了她的道,只管走。”</p>
祝容说到做到,压根不搭理破口大骂的方一,带着几人顺山壁错道而行,很快便见到地洞外红彤彤的火光。</p>
是火把!</p>
照的雾蒙蒙的天空发白,尽管天没大亮,但是老远瞧见洞外酒窖里都映照着不啻于太阳的红光。</p>
祝容知道胜利在望,回头道:“就到了!”</p>
哪知道话音才落,一道锐利的雪白色抓痕浮现在程潇潇眼前。她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感觉到自己像是甩脱了地心引力,整个人仿佛飘了起来,周遭影像倏忽间掉了个个儿,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保持着狗啃泥的姿势,十分不雅地戳在土里。</p>
程潇潇翻身起来,身边几片湿漉漉的瓦片,堆满的黑色碳灰像是鳞粉一样在空中弥漫,一股炽热又腥臭的味道蔓延在空气当中,她揉揉眼睛,才发现,这里竟然是春香醉。</p>
准确的说,是遗址。</p>
妈呀,到底发生了什么?</p>
起火,是真的么?</p>
程潇潇傻眼了,要是往常,她光是看火灾后的现场都眼睛不够用,可如今,她没这心思了,一起身的工夫,身子底下传来一声尖啸,还没等她搞清楚这古怪的声音意味着什么,两腿间的土壤下,刺一声,戳出一道锐利的白光,直破土而出。</p>
程潇潇吓得一个激灵弹起身,大腿内外的土壤便像是翻动的地鼠一样,腾腾地炸出几十块碎石屑,一道熟悉而又可怖的身影鬼魅似的从里头出来。</p>
紧随其后的是浑身是血的祝容,犹如铺开的红地毯,横躺着翻滚到了地上,程潇潇急着截住祝容,见她身上早已没一处完整。</p>
再之后,李清让一瘸一拐,怀里死死抱着含栀,脸色苍白,身后的韩咩咩和连雪两人都表情木讷。</p>
“纳命来!”方一已经杀疯了,手掌飘白,掌间风声鹤唳,犹如白雪纷飞,身形又其妙莫测,真乃是雪中疾走。</p>
带着血腥气息的方一朝祝容和程潇潇冲来,气势汹汹,几乎是无人可挡,程潇潇只看一眼就知道,今天自己这条命恐怕是要交待在这了。</p>
妈呀,老天爷,要死也行,真的没有别的套餐可选了么?偏偏是这么一个疯狂的女人。</p>
程潇潇闭上眼,紧抱着祝容。</p>
起码给个全尸吧。</p>
不知道为什么,在死前联想到发狂的猫咪。</p>
只可惜你方一不是真的猫,自己才是。</p>
程潇潇一时间脑子里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料想自己也应该享受穿膛的快感,哪知道半晌也没有痛楚。</p>
哇。</p>
难不成因为自己跟小白小黑关系好,连死前疼痛这一关都省了?那敢情好,能不能再配送一个复活选项?程潇潇脑子里一团乱麻,斗胆挑开一只眼,见到方一满脸愤恨,离自己只不过两三寸距离,吓得她几乎要惊叫出声。</p>
但很快,程潇潇就注意到问题不对劲。</p>
方一恨自己入骨,屡次被自己玩弄于鼓掌,怎么会临了临了下不去手呢?</p>
她一抬头,知道了答案。</p>
“是你??”程潇潇瞪大了眼睛。</p>
后者笑眯眯地看过来,手里挺着白蜡木的大杆枪,目光锐利得像是一只鹰隼,“叫我韩兵长。”</p>
他话音刚落,手心一动,木杆枪倏地转了起来,方一两掌尽数拍在韩兵长这杆枪上。</p>
说来也怪,程潇潇想不通,这碎石劈山的一对巴掌,怎么到了一杆木头的大枪这里,反倒不好使了呢?是你巴掌不行还是石头不行?</p>
方一缓退一步,她并不虚眼前这男人,只是两方对峙的一瞬间,四周几十名弓马手从容不迫地围拢过来。</p>
韩兵长笑着翻手握枪,用杆子把程潇潇扫到自己身后,看了看方一:</p>
“春香醉的头牌,是你不是?”</p>
方一啐一口,收回雪白的两掌,撩了撩些许杂乱的青丝长发,眼里尽是不屑和自负,她冲韩兵长冷漠地说道:“是不是,与你何干?朝廷的走狗。”</p>
韩兵长并不恼,笑道:“我看咱们俩彼此彼此。”</p>
方一不置可否,直道:“你身后那女人乃是我春香醉要的,识相些便赶紧退开,莫说你这几十号人马,就算再来一百个,也不过是废物罢了。”</p>
韩兵长“咦”一声,打眼瞧向程潇潇,表情古怪地搔搔头发,问道:“小丫头,你认识这女人么?”</p>
问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