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p>
“好一个姊妹情深的画面。”</p>
没等韩咩咩出口，另一到声音又从身后几人处传来，不用问，只有方一。</p>
“感动，实在太叫人感动了。”方一款款而来，这一会儿工夫，她又换了一身衣服。</p>
“程姑娘，你姊妹说的可一点儿不错，楚云深，今日晌午时分已死了。”</p>
程潇潇一动不动，甚至当做听也没听到。</p>
方一一早知道，看了两人一眼，笑：“不接受现实是吧？来啊，把讣告拿上来。”</p>
她拍拍手，底下一个黑袍男人端着讣告一张，交到她手里。方一拍到程潇潇眼前，细声问：“要我念念么？”</p>
程潇潇还是一动不动。</p>
“好说，我这做姐姐的，自然是替妹妹们着想。啊哟，看这里——兹楚国特派使臣楚云深于都城郊外被害一事公告，于本日正午时刻受害，兹事体大，初步诊断应为投毒所害，因顾及尸首毒害扩散，应于即日焚毁。”</p>
方一念完，又看向韩咩咩，笑道：“小妹妹，你可是亲眼见到楚云深的尸体焚毁了吧？”</p>
韩咩咩不吭声，方一笑得更开心了。</p>
“他死了。”方一对程潇潇说。</p>
“没有。”程潇潇支起身，背靠在角落的墙壁上，瞪着方一，脸上仿佛大写着“我不信邪”。</p>
“讣告。”方一再指了指这文书：真的不能再真，有盖的印，有官府拿的报告，甚至还有验尸的结论。</p>
“假的。”程潇潇连看都不看。</p>
“好，就算你不信好了。”方一却不跟程潇潇计较：“你是他女人是不是？”</p>
程潇潇没有回答，只是昂起头，眼珠子瞪得滚圆。</p>
“不管你是不是，现在你们落难，在异国他乡被人这样对待，他人呢？他出现了么？他要是活着，为什么不来救你？”</p>
程潇潇喉咙一时哽住，她很想对着方一大喊“他会来的”，可是偏偏又说不出口来。</p>
“你还相信他会来，是么？”方一调笑看着程潇潇，不置可否。</p>
程潇潇仍旧一声不吭，但是脸上写了回答：自然。</p>
“那我送你一样东西。”方一从远处的暗门打开一格，露出里面一样辉光璀璨的事物，老远扔了过来，落在程潇潇脚边。</p>
这下程潇潇愣住，不光她，韩咩咩也傻了眼。</p>
这是什么？</p>
一枚玉佩。</p>
一枚价值不菲的玉佩，但显然，两人吃惊的部分并非其价值。</p>
方一见程潇潇傻傻愣在原地，拍拍手掌，板起眉头：“谁这么粗鲁，给我程姑娘绑的这么结实？来啊，松了！”</p>
话音刚落，有人斩断了程潇潇手背后的绳索。</p>
失去束缚，程潇潇就像是一滩烂泥软在地上。</p>
方一眉头一紧，脸上写满了心疼，嘴里不闲着：“哟哟哟，姑娘哟，怎么这样了？来来来，快来，扶程姑娘起来。”</p>
四周有人去搀扶，程潇潇两手一抻，抖开。</p>
“别碰我！”她眼里闪着晶亮的光，微微怒意从眼眸里传达出来。</p>
方一招招手，两边下人也都离程潇潇远了一些。</p>
腾的一下，程潇潇半身跪在地上，双手捧起地上的玉佩——玉佩已经摔的稀碎，不见真容——程潇潇并不懂玉，也不了解珠宝首饰，但是这东西没法仿造。</p>
这是她自己弄坏的那块传家宝，上头还有猫爪的痕迹，是自己留给楚云深的“记忆”，而如今，就像是不值钱的草芥一样，任人抛洒在地上。</p>
楚云深一直戴着这枚玉佩，从不离身。</p>
……为什么会在这里？</p>
程潇潇现在满脑子都是这样的疑问，她也不想知道韩咩咩、连雪和这个方一说的话哪些真哪些假，更不乐意去追究到底发生了什么。</p>
只是……</p>
为什么楚云深贴身的玉佩，会在这个地方？</p>
而这枚朱红色的“血玉”，当间龟裂而来，无法复制的猫爪印记上滴落了程潇潇的泪水。</p>
韩咩咩静静矗立在程潇潇身边，她也一动不动盯着程潇潇手捧的玉。</p>
“这是什么？”韩咩咩忽然问。</p>
程潇潇一愣。</p>
“这是楚云深贴身携带的玉。”回答她的并非程潇潇，而是方一。</p>
“这是，楚云深的？”韩咩咩睁大眼盯着程潇潇手里的玉，姿势一动不动，只是嘴皮子动了动，继续往下问。</p>
“是啊。”方一道：“据我所知，这种血玉材质特殊，乃是楚国王公贵族才特有的饰品，产量极小，咱们九州天下未见得有几块珍品，这东西可没法仿造，你若不信，还能看看上头的刻字，倒像是楚云深他老子送他的。”</p>
“家传的？”韩咩咩的眼光更加呆滞，久久盯着程潇潇手里的玉，两手捏得成了拳头。“怎么可能？”</p>
方一见两人的表情十分有趣，更迫不及待地从长长的台阶上下来。</p>
她款款而下，一步步接近两人，蹲下身，凝视着眼前眼神逐渐涣散的程潇潇，嘴角狞笑着翻起绝妙的弧度。</p>
“你别怪他啊——我是说楚云深，看来，他并非不想来救你，程姑娘，只可惜，英年早逝啊。”方一的口气里满是戏谑和虚情假意。</p>
滴答。</p>
滴答。</p>
液体从程潇潇的眼窝淌出。</p>
“哟哟哟，我还以为程姑娘你不是人，没有人的眼泪呢？”方一捂着嘴偷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