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惊呼,就听到“噗噗”两声。</p>
当间的壮汉跌坐在地,反身爬起,见到惊人的一幕:这女子脚上还套着几十斤重的脚铐,却健步如飞,一身破破烂烂的纱衣上下飞舞,简直像是百褶裙,手掌沾了一抹诡异的红色。</p>
那不是什么妆容。</p>
是血。</p>
壮汉一回头,自己身边几个兄弟的肚子上,胸口都呲呲出血,一个碗大的疤痕创口赫然在目。</p>
这时候这汉子才反应过来,站在眼前的绝非什么文质彬彬,楚楚可怜的人质。</p>
“好小子!”汉子也不管眼前的大姑娘如何就变成了“好小子”,抄起拳头就要拼命,脚步稳健,直朝李含栀冲来。</p>
李含栀远远俏立着,手里满是另几个躺在地上男人的血,她把血抹在嘴边,权当做是脂粉的红,一股浓浓的杀气灌来。</p>
“纳命来!”</p>
这汉子眼见要得手,得意地一记拳头冲着李含栀的脑门儿去了,岂料这女人背后就像是长了眼睛,后脚跟闪电式地一蹬,汉子一拳就扑了空。</p>
他整装准备再来一次,却看见李含栀冲着他冷笑。</p>
“你笑什么?”汉子问。</p>
李含栀没有回答,她赤着脚,脚趾一动,衔起地上一颗石子,连手也不动,玉白的脚掌一扬,只听到“嗖”一声,汉子还满脸纳闷儿,发生了什么。</p>
接着,黏稠的鲜血,顺着眉毛滴答滴答地落下,滴在鼻梁上,有些温,又有些冰。</p>
不等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汉子就眼前一黑,身体失去了平衡,脸色蜡黄地倒在地上,身体不由自主地松懈开来,想出声,竟然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p>
李含栀幽幽走来,盯着眼前的汉子。</p>
这可怜的家伙,脑门上被那石头子洞穿而过,一道血箭这时候才猛地飙起一丈来高,李含栀只盯着眼前东倒西歪一地人,连眼也不眨一眨。</p>
她伸出杏红的小舌头,舔了舔手掌上的血色,眼里锐利的红光才稍显缓和,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一些血色。</p>
她回望四周,像是个庭院,只是自己从没有印象来过这里。</p>
李含栀掐住自己的手腕,脉搏紊乱,显然是受过极刑——复又检查自己的身体——遍体鳞伤。</p>
看到这儿,李含栀冷笑一声,这笑声凄惨当中还有些戏谑。</p>
“含栀,你到底经历了什么?”</p>
自顾自这么一问,她把身上的伤口简单处理好,扎起袖子,染血的衣服刺啦一下撕开,露出肉白的肌肤,也毫不顾忌。</p>
打点好这一切,李含栀目测四边高墙,平滑曲直,大约三丈来高,像是一个硕大的牢笼,再好的轻功,恐怕也不可能游墙而上,只好从正门突破。</p>
她信步小跑,从庭院里笔直进了一间厢房,穿廊过院,没见着人。</p>
守备怎么如此松懈?李含栀埋着脑袋一路往外冲去。</p>
来到大门前,紧闭的棕铜色大门上挂着封条。</p>
四周静悄悄的,倒像是一个人也没有。</p>
李含栀一双血红色的眸子死死盯着大门,这时候脚步也慢了下来,她缓缓近到门前,双手贴上,附耳在门上静听,屋外依旧没有半点动静。</p>
难道整个屋里只有这几个莽夫而已?</p>
不可能!</p>
李含栀收回手,往回退一步。</p>
刹那间风云诡谲,一道凌厉的箭矢从一个诡异的角度射出,李含栀出了一身冷汗,倘若晚一步,自己就要从上而下,被刺一个对穿。</p>
她喘了口气,身后便传来掌声。</p>
响了三声后,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p>
“精彩精彩,实在是叫人赏心悦目。”李含栀甫一回头,刚才空无一人的厢房里,不知什么时候,稳坐着一位妙龄少女,女孩儿的脸上写满了诚挚的钦佩。</p>
这人是谁?</p>
李含栀眼里满是茫然,似乎让这女孩儿也有些诧异。</p>
“李含栀,李姑娘。”女孩儿稳坐在一张低矮的小桌边,桌子上只有一个古朴的翠色茶壶,两张茶盏。她抖了抖衣袖,斟起茶壶,缓缓往两个茶杯里倒茶,滚烫的沸水发出好听的声音,</p>
“你是……”李含栀眼睛眨了一眨。</p>
女孩儿更吃惊了。</p>
她的确没想到,李含栀居然不知道自己是谁——这不可能。倒茶的女孩儿不是别人,正是方一。</p>
她转念一想,是了。</p>
这便是隐藏在李含栀身体里的秘密。尽管李清让什么也不肯说,但瞧他的模样,方一能猜出一二来。</p>
作为春香醉的头牌,多年的情报作战让她对这些私隐十分敏感,即便是李清让守口如瓶,光是“李含栀决不能死”这么一种态度,也已经让方一产生了怀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