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咩咩有些犹豫，李清让却不耐烦了。</p>

“去不去跟你有什么关系？”他快步来到老七身边，一把揪住衣领，道：“我们是去算总账的，这女人抢走我妹妹，现在还威胁我朋友的生命，你要我就这么算了？”</p>

老七不怒不恼，只问：“你打得过她么？”</p>

李清让一愣，松开手，嘟哝道：“她不玩儿阴的，总算能招架。”</p>

“嚯，那加上我师父呢？”老七又问。</p>

李清让没声音了。</p>

“你们现在去跟送死有什么分别？”老七再问道。</p>

两人也只能面面相觑，哪里想的出办法来。</p>

半晌，韩咩咩小心翼翼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p>

“别找他，咱们难道还要寄希望于这个来历不明的敌人？”李清让恼火地瞪了老七一眼。</p>

“也不算来历不明吧。”韩咩咩辩解道。</p>

“是，来历明了，你自己就是那老头儿的弟子，在这里假惺惺卖什么惨？”李清让冷哼一声。</p>

“卖惨？这我倒不觉得。”老七心平气和地说道：“我也说过了我的目的，我想查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又是不是我真正的仇人。”</p>

韩咩咩见他眼里并没有一丁点的犹疑，心想此言非虚。</p>

“你要怎么查？”韩咩咩问。</p>

“就我所知，我师父原本是吴国的一员大将，曾经在沙场立过功。何以晚年隐居山林过这样的生活，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顺着这个线索，我曾经下过山。”老七道。</p>

“咦？你下过山？可是你不是自己说过，你们师兄弟都从未出山么？”</p>

“那是一般情况，像这一次集体下山，也是头一回。”老七道：“但是多年前，我曾随大师兄下山。那一次师父有事脱身不开，大师兄又没有为人处世的能力，只好由我随他下山代为处事——但这次下山是秘密的，师父不许我同任何人说起。”</p>

“你是说，就是这一次下山，你发现了很多事么？”韩咩咩问。</p>

老七的脸上出现一丝复杂的神情，他抿了抿嘴，盘腿坐在角落里，道：“我可以理解为，你们愿意听我说了么？”</p>

李清让自当是不乐意，但是韩咩咩狠瞪了他一眼，也算有了效果。</p>

拖着李清让，牵着连雪，韩咩咩道：“我们现在也不清楚潇潇的位置，就算要去找人，也是瞎猫碰耗子，还不如先打听清楚。”</p>

李清让很无奈，耸耸肩：“我能说什么？听你的咯。”</p>

见几人总算愿意坐下身，老七才缓了一口气：“老实说，我以为你们肯定不愿意听下去，就要掉头走了。”</p>

李清让冷言冷语道：“别误会，是看你身上还有可以利用的价值，我就听听你有什么谬论，听完就走。”</p>

老七微微一笑，也不跟李清让抬杠，说道：“头一次下山，我当时的确很兴奋，但是也不敢出格，心里知道是要替师父办事——那年我不过十岁出头，寻常人见我跟大师兄两人的组合恐怕会觉得古怪。”</p>

韩咩咩道：“恐怕会误以为你们是兄弟吧？”</p>

老七笑着摇头：“我可不会因为这种事感到高兴。”</p>

“那年深冬，我裹着师娘送我的一身鹿皮大氅下山，师兄则戴着师父送他的金钩，下的山来，我们去世子府上受宴，才知道师父原来有一个如此豪奢的朋友。”</p>

“吴世子？”韩咩咩问。</p>

“他叫吴筱白。”老七点点头：“我们当时年纪都不大，世子府的人只拿我们当做不开智的孩子，因此没怎么设防备心。”</p>

“说到底，你们到底什么事，还非要你俩小孩子出面？”李清让不解。</p>

“名义上只是送信，师父说如今世道颇乱，有些重要的信件，非得要我们亲自送呈才放心。”</p>

“神神叨叨的。”李清让嗤一声，表达自己的不屑。</p>

老七继续说道：“原本预计那天当日折返，但是世子府好客，便要我和师兄落榻歇息一晚。其实本来我们不准备答应，因为师父向来脾气都不好，若是拂了他的意思，免不了要被教训。”</p>

“后来呢？”韩咩咩是听得津津有味，催道。</p>

老七叹了口气，：“有时候我甚至怀疑，有时候也后怕。若是当日没有留下来，或许往后这颗怀疑的种子就不至于种下，也不知道是好是不好。”</p>

“你别废话了可，往下说！”李清让道。</p>

没想到连李清让也急了，看来他也被老七的经历吸引，韩咩咩不禁露出姨母笑。</p>

“世子府的人说，会替我们给师父解释，又拿出好多玩艺儿，新鲜的酥果点心，我跟师兄二人一合计，晚一日也无妨，就当夜住下来了。”</p>

“只令人唏嘘的是，多住了一晚。”老七眨了眨眼，道：“夜里师兄睡下，我起夜时候，听到院子里有人“铿铿铿”地敲打什么，心生好奇，就跟着去了。”</p>

说起以往的事，老七的眼睛变得十足的纯澈。</p>

“世子府的屋子连着大院，不光好看，还像迷宫一样，又大又不认路，只好硬着头皮找。万幸那声音有节律，我听得还觉得熟悉，不一会儿就找到一处庭院。”</p>

“庭院？”韩咩咩质疑道：“院落里的院落？”</p>

“没错。”老七更正道：“正准确说，应当是庭院入口。我顺着那入口进去，里面是一人多高的栅栏灌木林，修剪地很整齐，一个个像是石柱一样竖着，我那时候才不到四尺高，师兄有成人般高，但我比划，即便他来，也望不到灌木丛对面，他有五尺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