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秦龙是真的触怒掌门师兄了,自己距离这么远都能感受到如同实质一般的怒火。
可是只有楚至道自己清楚,这怒意,不是针对秦悲歌,而是楚御。
他待秦悲歌,如同亲生儿女一般。
而秦悲歌也不曾辜负过他的苦心,玄门之术内外门弟子少有人可堪比肩,剑道和心性,更是在众多弟子中拔得头筹,如同一块璞玉一般,经过他的细心雕磨才有了今天这般成就。
可是自秦悲歌为了破除心魔下山后,接触他最多的,则是楚御
结果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居然让自己的徒儿变成了如此模样。
而且这种事,并不是第一次发生。
质疑炎黄峰和自己的,不止秦悲歌一个人。
包括黄猪,包括以前和楚富贵下山入世的很多弟子。
似乎只要是门内弟子和楚家人扯上关系后,或多或少都会出现问题。
其他弟子就不说什么了,秦悲歌不同,这是自己的亲传徒儿,是十二大弟子之中的首席大师兄,是炎黄峰未来的掌门!
自责不已的楚至道不免想到,若是自己早就知道秦悲歌会和楚御接触,当初说什么也不会让他下山。
原本通过外门弟子打探的消息来看,楚御也算带着秦悲歌干了不少“正事”,可是一码归一码,谁曾想到秦悲歌居然完全转了性。
楚至道淡淡的说道:“这世俗,当中有那么好,好到让你,宁愿与我炎黄峰划清界限?”
秦悲歌环视了一圈大殿内的众多长老,微微说道:“秦悲歌非是贪恋世俗,而是想要保护炎黄峰千年基业,未来某日,若无人阻止炎黄峰将会付之一炬,此事,我在书信之中已曾禀报,这几日,也与诸位长老辩解过,奈何,你们认为是我疯癫之语,我在世俗,尚有机会阻止这一切,如今我回了山门,楚御少了臂助,更是艰难万分,可笑的是,你们依旧坐看云起云落,以为一切俱在掌握之中,可笑,可悲!”
“非是我等超然世外,而是不愿去沾染那世俗中的恶。”云非攻冷哼一声:“这世俗,这人心,乃是恶,是一切恶的来源,若是无我炎黄峰弟子守护,天下妖魔早已横行无忌!”
秦悲歌哈哈大笑,笑的有些癫狂。
“若是没有世俗间的恶,那么,炎黄峰就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了。”秦悲歌一脸不屑的说道:“你们以为,世俗之人无关痛痒,予取予夺,因为所有人都亏欠于你们,可是你们却不曾想过,这一切,都是你们自愿的,你们又有没有想过,若是世俗之人得知了你们的存在,是否会真心实意的说一声他们需要你们!再者,炎黄峰外门弟子手中,沾染的无辜性命,又少了吗?”
秦悲歌这句话有点诛心了,等于是一句话将炎黄峰弟子千百年来的苦功全部定义于“犯贱”了。
人家没需要你们,你们非得去帮大家,不是犯贱是什么。
云非攻勃然大怒,右手一翻,一根手臂粗细非金非木的戒条出现在了手中。
刚要动手,楚至道微微扫了他一眼。
“秦龙!”云非攻狠狠的收起了戒尺:怒视秦悲歌吼道:“我炎黄峰山门对你有养育之恩,你居然敢如此大言不惭!”
云非攻一脸怒意的指着秦悲歌继续说道:“没有我炎黄峰,不知要枉死多少人,就算我炎黄峰弟子误杀过许多无辜之人又怎么样,区区蝼蚁罢了,何足挂齿!内外门这么多弟子,谁的双手不曾沾染过无辜之人的鲜血,蝼蚁,蝼蚁罢了,呵!”
一帮长老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味。
祖训可门规从来没说过大家可以滥杀无辜的,虽然的确有很多弟子为了隐藏踪迹不得不辣手弄死一些知情之人。
云非攻说的。。。也不是不对,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可是这事,不能这么拿台面上来说啊。
秦悲歌冷笑着看向云非攻:“云长老,七年前你曾下山看你的孙儿,他并不知道你的存在,也不知道炎黄峰的存在,只是一个普通人,你的孙儿,这个生活在世俗中的普通人,同样是蝼蚁,若干年后,你的孙儿将会传宗接代,你的后代,同样也是蝼蚁,既然都是蝼蚁,有朝一日若是需要,你也可以手刃于他们?”
“有何不可。”云非攻毫不犹豫的说道:“老夫为戒律堂手足,定会以身作则,若是我孙儿拦在邪魔外道前,我必亲自取我血亲后代的首级!”
秦悲歌拍了拍手掌,双眼之中满是怒火:“好一个炎黄峰戒律堂长老云非攻。”
“炎黄峰弟子,理应如此!”云非攻说道:“不问因果,不问黑白,不问是非,为了道,为了降妖除魔,世俗一切都是不值一提,你秦龙真是可怜,居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不得不说云非攻有些气急攻心了,这一番话,说的...众人面色微微发红,连自己的后代都敢弄死,这不是畜生是什么。
楚至道神情有些恍惚。
云非攻说秦悲歌入了魔,可是他总觉得,是云非攻入了魔。
天大地大,还能大的过人伦大道?
秦悲歌重重的叹了口气:“可悲,可悲至极!”
在被“抓”回来之前,秦悲歌或多或少对炎黄峰有过怀疑,对炎黄峰的“道”也产生过质疑。
炎黄峰毕竟是生他养他的地方,也是他的家。
可是在世俗待过后,突然觉得自己的“命运”似乎有些可悲。
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人,不是可悲又是什么。
成为门内首席大师兄,然后再熬几十年成为掌门,然后在这一方洞天老死,难道,这就是自己想要的?还是说这就是道?
到了今天,秦悲歌终于明白了。
这一切,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自己的道,不是炎黄峰的道!
自己要追寻的道,更不在炎黄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