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洁衣那老狗,不分青红皂白就抽了人家一鞭子!”
“那女弟子也是傻,我骂人也不是骂她,她噗通一下跪地上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呢,白洁衣就走出来了,二话不说一鞭子,那小姑娘也不解释!”
“这都什么姬霸人,估计就是那小姑娘的亲爹都不舍得下这么重的手!”
百里浪为楚御泡了杯茶后叹了口气:“山门里的弟子,尤其是年轻一代的弟子,多是孤儿。”
“孤儿怎么了,孤儿更不能随便打了,那一鞭子抽的,皮开肉绽,我心里都一抽一抽的。”
“是啊,老夫心里也疼。”百里浪的脸上笑意愈来愈浓,指着窗外三五成群的弟子说道:“这些孩子们,多是前山来这里受罚的,老夫心里也疼,那些年幼的,老夫不忍他们在前山受苦,‘处罚’之后,便将他们留在了后山收为戒律堂弟子。”
楚御略显意外,顺着百里浪的目光看向窗外。
前山后山,果然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前山没有丝毫烟火气,可这后山,却是充满了欢声笑语。
百里浪继续说道:“当然,若是那十恶不赦大奸大恶之人,老夫依旧会施展雷霆手段,戒律堂,惩戒堂,依旧是那神惧鬼怕之地!”
“其他人就不说了,孩子犯错很正常,你要是能下的去手的话,和白洁衣那样的老畜生有什么区别,我第一个鄙视你!”
“哈哈哈哈,不错!”
笑过后,百里浪的脸上也流露出了几分无奈的神情。
“在其他人的眼中,门内的弟子,也只是弟子而已,弟子,可以斩妖除魔,可以任打任杀予取予夺,可以成为争权夺利的棋子,可以成为勾心斗角的牺牲品,可以弃之如履,直到有一天,这些弟子们,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狼心狗肺之徒,炎黄峰前山,呵,乌烟瘴气藏污纳垢之处罢了,这也是老夫为何很少前往的原因。”
楚御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随着待的时间越久接触的人越多,楚御越觉得炎黄峰令他恶心!
令他恶心的倒不是说那些弟子们,而是这群位高权重之人。
“孩子,知道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什么吗?”
“人性的光辉?”
“侠气!”
“侠气?”楚御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我们这些后人的眼里,楚家祖上以身为器困妖锁煞、独创龙潭虎穴、以命证道等事情,嘴上敬佩的紧,可心里,却觉得未免有些傻气,可老头子我到了这个年龄后才能明白,这不是傻气,而是侠气,奉天行道,善德仁勇,守德仗义,礼智忠信,是为侠,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楚家先人所传承下来的,不单单是炎黄峰,还有这大侠之气,言必行,行必果,己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阨困,千里诵义者也!”
“可笑,可悲,尤为可叹!”深深凝望了一眼楚御,百里浪百感交集:“这侠气,没有在炎黄峰中看到,却在你一个久在世俗的楚家血脉后裔身上看到,可笑,可悲,可叹也。”
楚御默不作声。
或许是吧,如果不是的话,自己也不会让楚富贵忽悠的满世界乱跑拯救这个操蛋的世界。
他现在不知道什么叫做侠气,他光知道前山里满是歪风邪气。
这群弟子们,追寻的是楚家先祖的“道”,而不是你们这群长老们的“道”。
弟子们下山斩妖除魔不惜身,有多少弟子都是下了山后就埋骨世俗,甚至连个墓碑都没有,即便命大回到了山门,却也会让你们这群老不死的予取予夺任打任杀!
二人俱都沉默,楚御想着事情,而百里浪则是自顾自的喝着茶,观察着楚御时而狰狞时而困惑又或者是时而气愤的模样。
过了片刻,刚刚被抽了一鞭子的女弟子站在了门外。
木门没关,百里浪招了招手示意女弟子进来。
女弟子的脸上明显带着几分困惑,进来后,站在原地局促不安。
楚御转过身,脸上挤出了一丝微笑:“美女。。。额不,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回长老的话,弟子未获洁衣长老赐名,山门内师兄师姐皆称弟子乙九。”
很多弟子因为没有晋升内门弟子,或者是在外门没有司职,所以名字全是代号,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之类的,然后后面加个数字,和流水线商品批号似的。
楚御瞅了眼百里浪:“弟子们获得名字的唯一途径,是长老赐名?”
“不错。”
“好。”楚御转过头看向乙九说道:“以后你就叫楚梓涵吧。。。不行,二十多年后十个女的九个都叫梓涵,算了,你还是叫楚彩凤吧,这才接地气,也符合九十年代。。。”
没等楚御说完,乙九噗通一声又跪了,满面惶恐:“万万不可,楚姓乃是宗姓,弟子何德何能岂敢沐冠而猴得名山门宗姓!”
百里浪也摇了摇头:“名字,不重要,而且只有他师父白洁衣才可赐名,不可假手于人。”
“我靠,山门弟子山上山下的,加起来也得一千多人,一个长老也就收那么十几个弟子,那其他人呢?”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相称。”
楚御苦笑不已。
不知多少弟子给山门卖了几十年的命,结果到死的那一天都未必拥有一个名字。
这不是封建主义是什么,不是独裁主义是什么,这TMD的就是歪风邪气新四害,放到了民间,那必须是要铲除的,这股歪风邪气,必须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