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或许他说的全都是废话，也或许是全都是金玉良言。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楚富贵弹了弹烟灰，微微说道：“这句话出自犹太谚语，原意是人类一思索，上帝就发笑。”

楚御点了点头：“因为人们越是思索，真理就离他愈远，人们愈思索，人与人之间的思想距离就愈远，因为人从来就跟他想象中的自己不一样。”

“不错，就是这个意思。”楚富贵的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和落寞：“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是上帝创造出来的话，并且上帝真正存在的话。。。”

楚富贵顿了顿，指了指车顶棚：“那么这个上帝，一定是更高维度空间的智慧生命体，或者他已经不是智慧生命体了，而是代表着一种规则。”

“是的，德库拉对界外魔文明来说，就如同上帝一般。”楚御深以为然：“而德库拉就是更高维度的智慧生命。”

“关于你们的困惑，是先有界外魔还是先有圣徒，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即便我也困惑，可是我不会去思考，因为我思考不到答案，我能告诉你的是，偶然，无数个偶然，造成了一个必然，而这个必然，或许就是早已设定好的，设定成了无数个让你困惑的偶然，楚御，你不要去思考是谁设定的，因为你思考不出一个答案，这样只会让你显得更加愚蠢，唯物辩证只是指出人的意识是客观世界的主观反应而已，是特定场景孕育出来的胚胎罢了，所以我们每个人，不同的人，看这个世界看这个空间的角度都是不同的，思考方式即便也是不同，可我们局限于在这个空间之中，能看到的，未必是真实的，当你离开这个空间的时候，就如同思维目光看三维世界时，这样，或许才能看到三维之中的答案。”

楚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纠结是先有界外魔还是先有圣徒没有任何意义，当我有一天站在了一个可以了解答案的位置，一切都迎刃而解了，就好像我进入了广域网之中，无所不知，也如同人工智能一样，不在存在于三维空间中，却可以了解三维空间中的一切。”

“没错，你能够这么快领悟，我很欣慰。”楚富贵慈爱的摸了摸楚御的脑袋，笑容之中，的确带着几丝欣慰，不是装的。

望着楚御，楚富贵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在我的大脑之中，在这个载体里，有着太多太多知识了，而我，却有无数种办法将这些知识传授给你，而我并没有这么做，我只是将其中的万分之一的学识融合给了你，甚至没有记忆，那么，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做吗？”

“不知道，虽然我觉得你将所有记忆和学识融合给我之后我会变的更加强大。”楚御耸了耸肩：“但是我很清楚，如果你想这么做的话早就做了，不想这么做，谁也无法强迫你这么做。”

“哈哈哈哈哈。”

楚富贵再次笑了，这一次，捧着肚子，笑的眼泪都掉下来了，笑的楚富贵以为这老家伙又忘吃药了。

足足笑了将近一分钟，楚富贵的眼睛红了，似乎有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楚御，即便我现在消失了，消失在茫茫的宇宙之中，那么我也不会带着遗憾离去，因为我所追求的，必将由你承载。”

“这是什么意思？”

“听我说！”楚富贵的表情越来越慈祥，仿佛穷逼老丈人看富二代女婿似的越看越满意，淡淡的说道：“人最怕的，就是执着，自作聪明的执着。”

“最早的时候，为了让你有自保的能力，我将虚假的记忆植入在了你的脑子里，让你在梦中经历了无数次的逃亡，在你潜意识里植入了一种意识情感，无所畏惧的意识情感，这种情感，可以支撑着你面对怪胎和NH公司时不会吓尿裤子。”

楚御耸了耸肩：“我谢谢你啊。”

老家伙的办法很有用，就是有点费钱。

那段时间他天天去医院挂专家号看精神科。

不过楚御并不责怪老家伙。

人是一个很复杂的矛盾体，不甘于平凡，却又甘于平凡。

楚御同样如此。

之所以不甘于平凡，是要实现理想，变的与芸芸众生不同，活出精彩，活出让其他人各种羡慕嫉妒恨的样子。

可又之所以甘愿平凡，那是因为天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得到，那么就必须要付出，而这个付出，则会是痛苦的，疲惫的，常人无法承受的。

楚御一直将自己定位为一个小屌丝。

可走到今天，他所获得成就，经历的一切，都不是一个小屌丝可以做到的，做成的。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推动，也就是“身不由己”。

楚富贵就是推动的他的那个人，让他身不由己的去付出，去经历，去改变，去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如果当初楚富贵没有为他植入虚假的记忆，没有让炎蛇出现在他的身边，没有为他一步一步的布局设套，而是以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情况开始这段“改造”的话，那么事情肯定是另一个结局，甚至连开始都没有就直接结束了。

就比如楚富贵突然出现在楚御面前和他说：去吧，拯救世界吧屌丝，结识打手和傍大款，去折腾全世界吧，去干死楚夙夜和NH公司，去穿越时空吧。

那么楚御肯定只有一句话，去尼玛的精神病！

所以楚富贵真的很聪明。

他没有灌心灵鸡汤，而是直接大脚丫子踹，照着楚御屁股上面踹，一步一步往前踹，逼着他走到了今天。

说的再通俗点，其实就是被逼无奈。

楚富贵说，楚御，去干挺NH公司吧，哪怕与全世界为敌。

楚御问，我不想和什么NH公司以及全世界为敌。

楚富贵说，没事，我帮你。

然后，楚富贵就帮着楚御与世界为敌了，一环套一环，一套接一套，楚御就这么走上了作死的不归路。

可在这条不归路上，楚御很清楚，自己成长了，变了，也再也回不去了。

楚御认为自己是幸运的。

就和一个人跑马拉松似的。

正常情况下，他根本跑不完，心理，生理，都不具备跑完马拉松的必要条件。

这时候楚富贵出现了，他没有给你加油，没有给你灌心灵鸡汤，没有给你设立虚假的目标，只做了一件事。

那就是松开手中的牵引绳，然后。。。一条大狼狗就扑了上去。

然后，这个人跑完了马拉松，而且成绩非常好。

可他之所以跑完，是不想被狗咬，仅此而已。

楚御就是那个跑完马拉松的人，后面跟着一条大狼狗，名字叫做楚夙夜！

英雄，未必可以拯救世界。

但是拯救世界的，一定是英雄，无论成功与否。

按照这个说法，楚御便是英雄。

可他这个英雄，是被逼出来的。

正因为如此，楚御没有埋怨楚富贵，没有怨恨，反而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任何一个被逼无奈并且取得非凡成就的人，都是幸运的。

楚富贵今天的话格外的多。

老楚微笑着继续说道：“之所以没有将我脑子里的知识全部融合到你的记忆里，便是因为怕你执着，走了我的老路。”

“我所了解的知识，同样来源于执着，可最终我发现，知道的越多，自己越是可笑，因为我知道的太多太多了，所以喜欢思考，可每次思考都只是让我距离事实真相和真正的答案越来越远。”

“无知便是福？”

“无知是沙雕！”

楚御：“。。。

楚富贵继续说道：“思考，变成了一种习惯，习惯性思考，也会导致习惯性的迷茫，而这一切，都因为我知道的太多，了解的太多，却更显得我的渺小。”

“所以，我只是将你可以用到的知识在末世通过量子技术传输给你，这些知识不多，可足够让你打开一扇新的大门了，让你的大脑和思维保持一个既安全又不会显得很蠢的平均点。”

“就好像我们所站在的这片土地上，遍地废墟，满目苍夷，若是想修复这里，我们就要计算，计算人力的投入，计算机械的使用，考虑天气情况，施工强度等等，考虑这些问题，从而做计划，脑子里一次又一次的模拟。”

“可这并不叫做解决方案，更不叫做答案，甚至不是真实的，因为就在十米外，站着一个男人，答案就是他，就是德库拉的一个想法，一个念头，有了他的帮助，一切恢复如初，而相比他的这个念头，我们思考出来的方法，是那么的幼稚，是那么的可笑，最简单的答案，就在不远处，可如果你知道德库拉是谁的话，以你一个普通人类的思维，一万年也想不到事情就是如此简单。”

“就如同你困惑圣徒与界外魔的关系一般，你不需要思考，当有一天你不在局限于我们所在的空间时，一切，都有了答案。”

“所以，你不要知道的太多，不需要进行太多的思考，若是你有幸得到了答案，就会知道思考的人是多么幼稚。”

说到这里，楚富贵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悔恨。

“你是幸运的，可我却不是，我脑子里的知识，是我的动力，追求答案的动力，可这些动力，会让我思考，让我看起来很愚蠢，若是没了这些知识，就没了动力，我就不会去寻找答案，可想要寻找答案，就要放弃思考，放弃这些动力，所以，我走到了一条死胡同里，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去撞开挡在面前的墙壁，撞的头破血流，这对我来说，便是最大的不幸。”

“这就是为什么我让德库拉在国都四合院的水井下面等着你的原因。”

“是德库拉带给了我如同浩瀚星空一般的知识和学识，同样，也是他在我陷入思考的时候，笑出了声。”

“可惜，他笑的太晚了，当他笑出声的那一刹那，我已经无法割舍我所认知的一切。”

“我不怪他，因为是我的执着让我获得知识和学识。”

“你们找不到界外魔和圣徒的答案，德库拉何尝不是，可是他没有思考，而是和那个叫的界外魔继续探讨，顺势而为，这一点，他比你们做的要好，不思考的人，或许才是最聪明的人。”

楚富贵抬起头，望着楚御，正色道：“而你，是幸运的，你避过了死胡同，走向了一条通往真理和答案的正确道路。”

楚御重重的点了点头：“那是因为有你，有楚富贵，是你，将我从死胡同口拉到了这条正确的道路上，谢谢你，楚富贵！”

“不客气，楚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