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在这百花齐绽之日,众人的脸上皆洋溢着笑颜,少女们脸上的面具不尽相同,但嘴角欢喜的笑却是一样的。
年幼的小孩子则追在花车后边跑,跳起来争抢宫婢扔下的花瓣,互相比较着谁衣兜中的花瓣更多。
少女们则随着花车纷纷行往皇觉寺,只为等祈福少女拜过观音菩萨后,她们便要将许愿的花笺系到树上。
因为她们相信观音菩萨一定能听到祈福少女的请愿声,那个时候系上花笺定然是最灵验的。
可人类的悲喜从来都不是互通的,赵菁目光怨毒的望着花车的方向,手中的花枝被她拦腰折断。
“菁菁,我们也去皇觉寺吧。”赵菁最近一直郁郁寡欢,赵瀚便特出来陪她散心。
“去那做什么?在这看着还不够烦心,还要上赶着去看她不成?”赵菁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输给一个山野女子,那日宫宴后便染了风寒,至今嗓子还沙哑着。
赵瀚摸了摸鼻子,神色讪讪。
叶清染做出的事虽不讨喜,但模样确实不错,光是瞧着便很是赏心悦目。
但见赵菁目光阴沉,赵瀚还哪里敢开口了,只得劝道:“菁菁,父亲的事都已经解决了,你就别不高兴了。
那叶清染纵使做了祈福少女又如何,你是堂堂户部尚书之女,她日后的前程如何能与你比?
她不过一时风光而已,你们两个云泥有别,哪里值得你为她费心?”
户部一案以左侍郎陈罪上书,畏罪自尽而终结。
林右相接手户部之后,雷厉风行,无所顾忌。
可世上没有完美的假账,只要作假,便必有漏洞。
众人只知林右相满腹经文,是治世之才,却不知其查账亦是好手,甚至从一两银子的小错账追踪出一笔被贪污的饷银,其能力魄力让人叹为观止。
户部出现亏空,左右侍郎自然首当其冲,可就在林右相要追究根源时,左侍郎竟自尽狱中,且留下了一封详尽的陈罪书。
不但对贪污饷银一事供认不讳,更承认是其在赵府修缮院子所用的石板中混入了玉石,以此栽赃陷害赵尚书,好取代他的尚书之位。
自此一来赵尚书自是清白无罪,对着弘武帝狠表了一番忠心后,便官复原职。
弘武帝信了几分不重要,重要的是赵尚书这一番壮士断腕,弃车保帅,保住了自己的尚书之位。
虽说自此一来户部元气大伤,但总归好过血本无归。
赵菁闻后,心里略为舒坦了些。
自父亲官复原职后,那些原本躲着她的各家小姐都纷纷跑来关心她的风寒。
雪中无人送碳,锦上自也不必她们添花。
想到此处,赵菁却忽的想起一人。
昔日赵府身处水深火热之际,只有卫锦珠对她依然亲近恭谨,只当时她因叶清染而迁怒于卫锦珠,两人不欢而散。
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她对卫锦珠的怨气也随之消散了。
“哥哥,听说卫府二小姐被卫将军送去贞淑堂了?”彼时她正因为比琴输给了叶清染而心情郁郁,听闻了也未曾放在心上,此番倒是有些好奇。
赵瀚正欲开口,视线忽的触及一人,便低声道:“先莫提了,回府再与你说……”
“赵公子。”
“卫公子。”
赵瀚与卫铮拱手见礼,两人客套寒暄几句,卫铮偏转视线,对着赵菁颔首一笑,温和有礼,“赵小姐。”
赵菁挑了挑眉,她虽未见过眼前的男子,但亦猜出了其身份,便略一屈膝,福礼道:“卫公子。”
“赵小姐可是身体不适?”卫铮皱起眉,下意识开口关切询问。
见兄妹两人都在看他,卫铮这才察觉到自己唐突了,略略一顿便道:“近来天气日渐燥热,珠珠也染了风寒,听赵小姐嗓音略哑,赵小姐也要注意才是。”
“多谢卫公子挂念。”赵菁的语气客套而疏离,与卫铮记忆中的一般模样。
唯一遗憾的是,今日赵菁脸上覆着华丽的面具,卫铮如何努力也瞧不清少女姿容。
面具虽美,便不及她美貌一分。
近日来卫铮亦是郁郁寡欢,妹妹因他被送入贞淑堂,父亲又对他失望厌嫌。
可越是这般,他越是不能低迷,否则岂不更如了某些人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