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深帮他总结一了一下:“只要和我一起,去哪儿都不害怕吗?”
乔韶:“……”
原本贺深真没想带乔韶去的,可小孩都乖成这样了,哪里还放得开手。
“走吧,”贺深道,“去看看楼骁。”
两人上了出租车,乔韶心里是很记挂:“他真的会和人打架吗?”
刚认识楼骁那会,乔韶对他的校霸之名深信不疑,觉得这家伙放到以前那年代,就是扛着大刀去混社会的。
如今认识久了,早就看穿了他的睁眼瞎本质。
楼骁也就外表冷一点,内里其实窝着一团棉花,对人极好。
贺深把手穿过放矿泉水的隔档,借着两瓶水的遮掩握住乔韶的手。
乔韶连忙看一眼司机大哥。
贺深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仿佛偷摸握他手的是旁人,说话也正常极了:“他会,但从不和学生打。”
乔韶也不敢挣扎,生怕被人看见,任他握着道:“可他为什么要和校外的人打?”
贺深顿了下道:“和他妈妈有关。”
说完这句话,他余光瞥向乔韶。
乔韶听到这两字时瞳孔缩了下,但也只是这样,并没太大情绪波动,甚至还能问道:“他的母亲?”
贺深道:“到了再说吧。”
虽说专车司机都带着蓝牙耳机,但他们说的话他也都听得到。
贺深不想在外人面前提这些,乔韶能懂。
没多久两人就到了。
这种寻衅滋事的小案子,警察管都懒得管,贺深和乔韶一出现,负责的民警愣了下:“你就是贺深?”
贺深道:“我是。”
民警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身份证。”
贺深把身份证拿出来给他。
民警看了一眼后问:“02年的,他同学?”
贺深应道:“是的。”
民警皱了皱眉,喊了一声:“怎么回事啊,不是说联系家长吗,怎么把同学给喊来了?”
负责打电话的是个实习小哥,只听他回道:“那小子手机里就这么一个联系人。”
听到这话,乔韶愣了下。
贺深道:“我能先见他一面吗,我可以找他要他家里人的联系方式。”
民警虽然觉得小小高中生很不靠谱,但想到里面那刺头,也不想再折腾:“去吧去吧。”
贺深和乔韶一起走到了里面的屋子,看到了靠墙蹲在地上的楼骁以及一个骂骂咧咧的男人。
男人约莫三十出头,衣着考究,衬衣哪怕全是褶皱也能看出价格不菲,他脸上肿了一大片,说话不利索:“他是要打死我,要不是你们及时制止,他就拿刀子捅我了!你们不能因为他是未成年就放过他!这种垃圾就该被关进监狱,关上一辈子!”
他骂了一通,楼骁像没听见,只抱头蹲在那儿,僵硬得像尊雕像。
“你不骂他的母亲,他会揍你?”贺深一进来就说了这么一句。
本来一动不动地楼骁猛地抬头。
那男人一怔,有点心虚道:“我怎么可能骂楼总?是这小子不成器!疯狗一样的性子,见人就咬!”
楼骁又低下头,闷不吭声了。
贺深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他没再理那男人,只对民警说道:“一点小争执,都没受什么伤吧。”
民警其实挺烦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的,他看向那男人道:“丁孝先生似乎觉得自己受了重伤。”
被楼骁揍成猪头的男人叫丁孝。
贺深看向丁孝,语气平和道:“丁先生觉得严重的话,我们这就联系律师。”
一听律师二字,丁孝嗤了一声道:“仗着自己未成年就为非作歹,等着吧,还有一两年,我看你成年了还有什么借口!”
说完这话,他拿过民警手里的文件,签了私下和解的字。
民警看了眼楼骁道:“行了,走吧,遇事多动脑子少动手,打了人就解气了?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这事他们也了解得差不多了,其实挺心疼这孩子的。
哪个家庭正常的孩子会通讯录里只有一个朋友的电话?
问他家里人的联系方式,他一字不吭,再问就说自己没爹没娘,关牢里挺好。
整个过程,乔韶都没出一声。
大家估计把他当成贺深的弟弟,也都没太在意。
楼骁跟着他们出来,贺深问他:“吃饭没。”
楼骁面无表情:“吃了。”
“你吃个屁,”贺深招了辆车道,“走,去吃饭。”
校霸板着张脸,周身冷气四溢,这要是寻常人估计早退避三舍了,偏偏贺深毫不在意,把人给推到了车里。
乔韶一脸懵,贺深对他是截然不同的态度:“想吃什么?”
乔韶:“……”
难道不该问问可怜的楼骁同学吗!
贺深一眼看穿他的未尽之言:“不用管他,他吃过饭了。”
乔韶眨眨眼:“???”
贺深想了下,对司机说了个地名,是他们去过的一家日料店。
楼骁虽然一脸的凶神恶煞,但坐到副驾驶后还是系好了安全带,动作竟还有点乖。
谁敢想这是在局子里六亲不认的刺头!
因为料理店很近,所以七八分钟就到了。
楼骁一下车道:“我抽根烟。”
贺深道:“我俩先进点菜。”
楼骁应了声:“嗯。”
乔韶跟在贺深后面进了包厢,他好奇问道:“不怕楼骁跑了吗?”
贺深正在平板上点菜,抬眼看他:“他能跑哪儿去?”
乔韶也答不上来……
贺深一边添加菜品,一边道:“放心吧,他知道轻重。”
乔韶憋了一肚子话:“楼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深顿了下道:“那个男人应该是他妈最近的新欢。”
乔韶蓦地睁大眼。
贺深轻叹口气道:“回家再说。”
乔韶连连点头:“好……”
直到上菜了楼骁才从外面回来。
他一身烟味,也不知道是抽了多少根。
乔韶招呼他:“快吃点东西吧。”
楼骁应了一声,坐下就吃了起来。
日料大多是生食,他直接把整份生鱼片倒进了芥末酱油里,像扒米饭一样地大口吃了起来。
乔韶看呆了:“不……呛吗!”
这么多芥末不顶的慌吗!
楼骁低头道:“不。”
贺深知道他脾气,对乔韶说:“不用管他,你的鳗鱼饭来了,趁热吃。”
乔韶点点头,一边吃自己的一边也忍不住看向楼骁。
只能说贺深很懂他,来这家日料店显然也是考虑过的。
贺深点了七八份生鱼片,楼骁一个人全吃了。
他不是在品尝美味,而是在用芥末发泄心情。
吃过日料的人都懂,哪怕是手磨的芥末也呛得很,这么吃法简直是找罪受。
贺深不阻止,乔韶也不好说什么。
直到楼骁把碗里的芥末酱油全部吃光,才停下了。
贺深给乔韶加了块玉子烧,瞥了他一眼。
楼骁仍旧板着脸,只是神态冷静多了。
他放下筷子道:“老贺,我决定退学了。”
听到这话,乔韶一惊,连忙看向贺深。
贺深神态平静,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他只问:“想好了?”
“嗯,”楼骁道,“我受够她了。”
乔韶不知道这个ta是哪个字,但他觉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