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六百一十一年,隋朝大业七年。
就在锦绣江都中阿姮终于拾回和爱夫杨广相爱相守的纯爱初心、终于在深爱下放下对杨广与隋朝的国仇家恨之时,可惜命运再次开始捉弄阿姮和杨广,隋朝天下开始大乱、大隋王朝开始盛极而衰了,纵使阿姮再想和爱夫杨广安宁相守也无法完全随心由意了。
二月,己未,杨广与阿姮升钓台,临杨子津,大宴百僚。乙亥,杨广与阿姮自江都行幸涿郡,御龙舟,渡河入永济渠,仍敕选部、门下、内史、御史四司之官于前船选补,其受选者三千余人,或徒步随船三千馀里,不得处分,冻馁疲顿,因而致死者什一二。
壬午,在多年谋划之后,杨广终于下诏讨高丽、为大隋王朝根除东北边境的心腹大患。敕幽州总管元弘嗣往东莱海口造船三百艘,官吏督役,昼夜立水中,略不敢息,自腰以下皆生蛆,死者什三四。
夏,四月,庚午,杨广与阿姮车驾至涿郡之临朔宫,文武从官九品以上,并令给宅安置。先是,诏总征天下之兵,无问远近,俱会于涿。又发江淮以南水手一万人,弩手三万人,岭南排镩手三万人,于是四远奔赴如流。五月,敕河南、淮南、江南造戎车五万乘送高阳,供载衣甲幔幕,令兵士自挽之,发河南、北民夫以供军须。
秋,七月,发江、淮以南民夫及船运黎阳及洛口诸仓米至涿郡,舳舻相次千馀里,载兵甲及攻取之具,往还在道常数十万人,填咽于道,昼夜不绝,死者相枕,臭秽盈路,天下骚动。
山东、河南大水,漂没三十馀郡。冬,十月,乙卯,底柱崩,偃河逆流数十里。
在此天灾人祸的接连袭击之下,杨广与阿姮的大隋江山渐渐开始动乱不安了。
而除了征高丽之外,与突厥的关系亦是杨广与阿姮着重分化处理之外交要务。
当初,杨广与阿姮西巡,遣侍御兄韦节召西突厥处罗可汗,令与车驾会大斗拔谷,国人不从,处罗谢使者,辞以他故。杨广大怒,无如之何。会其酋长射匮遣使来求婚,裴矩因奏曰:“处罗不朝,恃强大耳。臣请以计弱之,分裂其国,即易制也。射匮者,都六之子,达头之孙,世为可汗,君临西面,今闻其失职,附属处罗,故遣使来以结援耳,愿厚礼其使,拜为大可汗,则突厥势分,两从我矣。”杨广曰:“公言是也。”因遣矩朝夕至馆,微讽谕之。杨广于仁风殿召其使者,言处罗不顺之状,称射匮向善,吾将立为大可汗,令发兵诛处罗,然后为婚。杨广取桃竹白羽箭一枚以赐射匮,因谓之曰:“此事宜速,使疾如箭也。”使者返,路径处罗,处罗爱箭,将留之,使者谲而得免。射匮闻而大喜,兴兵袭处罗;处罗大败,弃妻子,将左右数千骑东走,缘道被劫,寓于高昌,东保时罗漫山。高昌王麹伯雅上状。帝遣裴矩与向氏亲要左右驰至玉门关晋昌城,晓谕处罗使入朝。十二月,己未,处罗来朝于临朔宫,杨广大悦,接以殊礼。杨广与处罗宴,处罗稽首,谢入见之晚。杨广以温言慰芝之,备设天下珍膳,盛陈女乐,罗绮丝竹,眩曜耳目,然处罗终有怏怏之色。
而因杨广在即位以来兴建东都、开凿大运河、修长城等几项大工程之下又发兵征高丽,虽然雄才伟略、雄心壮志且所为事事单看皆为好事,但因这些大工程做的太急太集中了,导致百姓受不了、慢慢民不聊生,渐渐地大隋天下便开始生乱了,阿姮与杨广也再无那般幸福了。
杨广自去岁谋讨高丽,诏山东置府,令养马以供军役。又发民夫运米,积于泸河、怀远二镇,车牛往者皆不返,士卒死亡过半,耕稼失时,田畴多荒。加之饥馑,谷价踊贵,东北边尤甚,斗米直数百钱。所运米或粗恶,令民籴而偿之。又发鹿车夫六十馀万,二人共推米三石,道途险远,不足充餱粮,至镇,无可输,皆惧罪亡命。重以官吏贪残,因缘侵渔,百姓困穷,财力俱竭,安居则不胜冻馁,死期交急,剽掠则犹得延生,于是始相聚为群盗。
在杨广这番过度征用民力再加上天灾饥荒之下,底层百姓便开始反抗了。邹平民王薄拥众据长白山,剽掠齐、济之郊,自称知世郎,言事可知矣;又作《无向辽东浪死歌》,以相感劝,避征役者多往归之:
无向辽东浪死歌
长白山前知世郎,纯着红罗锦背裆。
长槊侵天半,轮刀耀日光。
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
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荡。
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
平原东有豆子,负海带河,地形深阻。自高齐以来,群盗多匿其中。有刘霸道者,家于其旁,累世仕宦,赀产富厚。霸道喜游侠,食客常数百人。及群盗起,远近多往依之,有众十馀万,号“阿舅贼”。
漳南人窦建德,少尚气侠,胆力过人,为乡党所归附。会募人征高丽,窦建德以勇敢选为二百人长。同县孙安祖亦以骁勇选为征士,安祖辞以家为水所漂,妻子馁死,县令怒笞之。孙安祖刺杀令,亡抵建德,建德匿之。官司逐捕,踪迹至窦建德家,窦建德和孙安祖说:“文皇帝时,天下殷盛,发百万之众以伐高丽,尚为所败。今水潦为灾,百姓困穷,加之往岁西征,行者不归,疮痍未复;主上不恤,乃更发兵亲击高丽,天下必大乱。丈夫不死,当立大功,岂可但为亡虏邪!”乃集无赖少年,得数百人,使安祖将之,入高鸡泊中为群盗,安祖自号将军。时鄃人张金称聚众河曲,蓚人高士达聚众于清河境内为盗。群县疑建德与贼通,悉收其家属,杀之。窦建德帅麾下二百人亡归士达,士达自称东海公,以建德为司兵。顷之,孙安祖为张金称所杀,其众尽归窦建德,窦建德兵至万馀人。窦建德能倾身接物,与士卒均劳逸,由是人争附之,为之致死。
自是所在群盗蜂起,不可胜数,徒众多者至万馀人,攻陷城邑。甲子,敕都尉、鹰扬与郡县相知追捕,随获斩决;然莫能禁止。
在此天下渐渐之乱之时,阿姮十分担忧地劝杨广停缓征高丽的浩大工程以修养民力、平复百姓起义,但杨广此时性格中唯独不好的、致命的缺点好大喜功暴露无遗。纵使他深爱爱妻阿姮,但他同时亦放不下自己的大业江山,认定以他杨广不世武功,一定要不惜任何代价平定征服高丽不可!看到爱夫杨广倾向于好大喜功和穷兵黩武、慢慢把他们共创的大业江山推向深渊,阿姮苦谏无果,也只能如当年看着她哥哥陈叔宝把大陈推向无尽深渊般痛苦却无奈。
公元六百一十二年,隋朝大业八年。
这新年之后杨广和阿姮夫妻二人处理的第一件政事就是突厥之务。
春,正月,杨广分西突厥处罗可汗之众为三,使其弟阙度设将羸弱万馀口,居于会宁,又使特勒大奈别将馀众居于楼烦,命处罗将五百骑常从车驾巡幸,赐号曷婆那可汗,赏赐甚厚。
而这一年一位狂放不羁的道士潘诞也颇惹杨广与阿姮不悦。
当初,嵩高道士潘诞自言三百岁,为杨广合炼金丹。杨广为之作嵩阳观,华屋数百间,以童男童女各一百二十人充给使,位视三品;常役数千人,所费巨万。云金丹应用石胆、石髓,发石工凿嵩高大石深百尺者数十处。凡六年,丹不成。杨广诘之问他,潘诞对以“无石胆、石髓,若得童男女胆髓各三斛六斗,可以代之。”杨广大怒,锁诣涿郡,斩之。且死,语人曰:“此乃天子无福,值我兵解时至,我应生梵摩天”云。
而在此小插曲后,杨广以盖世英豪之气竟然决定亲自御驾亲征!对于杨广的御驾亲征,阿姮十分担心、更不舍得与杨广分离许久,故而不得不把一双年幼的儿女杨杲和杨琼暂时交给原来的心腹侍女璇玑抚育,而自己亲自跟着杨广御驾亲征高丽。
杨广与阿姮御驾亲征之前,杨广看着素来娇丽绝美的爱妻阿姮一身戎装更是俏丽俊秀,不由得亲了阿姮的樱唇一口、心动神摇、大为赞赏道:“我家娘子就是不一样,一身红装倾国倾城,一身戎装更是英武无双啊!有我家爱妻姮儿这般担忧牵挂我、伴我左右出征,我不平那小小高丽就枉为大隋天子杨广!”
阿姮此时身着一身定制的英武戎装,更是不同于平日女子装束的无比英武俊俏。听闻爱夫杨广此语,阿姮霍然拔出腰间之剑挥舞了一招利亮慑人的招式便望着杨广笑睨道:“我的武艺可是自幼亲承自父皇和萧大哥,乃是我陈朝一绝,才不逊于广郎你呢!你我夫妻同心,如何不成你我大业!”
看到爱妻阿姮如此又柔情似水又英武逼人,杨广心内更是说不出的万丈豪情与百般温柔,紧紧与爱妻阿姮十指相扣、把爱妻阿姮深情搂入怀中便是无边柔情与豪迈。
于是,杨广命令四方兵皆集涿郡,征合水令庚质,问曰:“高丽之众不能当我一郡,今朕以此众伐之,卿以为克不?”对曰:“伐之可克。然臣窃有愚见,不愿陛下亲行。”
闻言,一世英豪的杨广自然不能接受不战而退,于是他大怒不悦道:“朕今总兵至此,岂可未见贼而先自退邪?”对曰:“战而未克,惧损威灵。若车驾留此,命猛将劲卒,指授方略,倍道兼行,出其不意,克之必矣。事机在速,缓则无功。”
闻言,杨广不悦,曰:“汝既惮行,自可留此。”右尚方署监事耿询上书切谏,杨广大怒,命左右斩之,何稠苦救,得免。
壬午,杨广诏左十二军出镂方,长岑、溟海、盖马、建安、南苏、辽东、玄菟、扶馀、朝鲜、沃沮、乐浪等道,右十二军出黏蝉、含资、浑弥、临屯、候城、提奚、蹋顿、肃慎、碣石、东施、带方、襄平等道,骆驿引途,总集平壤,凡一百一十三万三千八百人,号二百万,其馈运者倍之。宜社于南桑干水上,类上杨广于临朔宫南,祭马祖于蓟城北。
在此讨伐高丽的战役中,杨广亲授节度:每军大将、亚将各一人;骑兵四十队,队百人,十队为团,步卒八十队,分为四团,团各有偏将一人;其铠胄、缨拂、旗幡,每团异色;受降使者一人,承诏慰扶,不受大将节制;其辎重散兵等亦为四团,使步卒挟之而行;进止立营,皆有次叙仪法。癸未,第一军发;日遣一军,相去四十里,连营渐进;终四十日,发乃尽,首尾相继,鼓角相闻,旌旗亘九百六十里。御营内合十一卫、三台、五省、九寺,分隶内、外、前、后、左、右六军,次后发,又亘八十里。
这杨广御驾亲征高丽的近古出师之盛,未之有也!
北平襄侯段文振为兵部尚书,上表,以为杨广“宠待突厥太厚,处之塞内,资以兵食,戎狄之性,无亲而贪,异日必为国患。宜以时谕遣,令出塞外,然后明设烽候,缘边镇防,务令严重,此万岁之长策也。”兵曹郎斛斯政,椿之孙也,以器干明司,为杨广所宠任,使专掌兵事。段文振知政险薄,不可委以机要,屡言于杨广,杨广不从。及征高丽,以段文振为左候卫大将军,出南苏道。段文振于道中疾笃,上表曰:“窃见辽东小丑,未服严刑,远降六师,亲劳万乘。但夷狄多诈,深须防拟,口陈降款,毋宜遽受。水潦方降,不可淹迟。唯愿严勒诸军,星驰速发,水陆俱前,出其不意,则平壤孤城,势可拔也。若倾其本根,馀城自克;如不时定,脱遇秋霖,深为艰阻,兵粮既竭,强敌在前,靺鞨出后,迟疑不决,非上策也。”三月,辛卯,段文振卒,杨广甚惜之。
而杨广阿姮御驾亲征高丽乃是帝后同体、亘古未有之豪迈壮举。而从杨广即位这短短几年以来,亲力亲为地西巡西域、巡幸突厥、攻打高丽、二下扬州的这一路马不停蹄、四处辗转便可见,杨广是一位极其罕见的极有活力、难得亲力亲为的千古一帝!
癸巳,杨广与阿姮御驾亲征、始御师,进至辽水。众军总会,临水为大陈,高丽兵阻水拒守,隋兵不得济。左屯卫大将军麦铁杖谓人曰:“丈夫性命自有所在,岂能然艾灸頞,瓜蒂歕鼻,治黄不差,而卧死儿女手中乎!”乃自请为前锋,谓其三子曰:“吾荷国恩,今为死日!我得良杀,汝当富贵。”
杨广命工部尚书宇文恺造浮桥三道于辽水西岸,既成,引桥趣东岸,桥短不及岸丈馀。高丽兵大至,隋兵骁勇者争赴水接战,高丽兵乘高击之,隋兵不得登岸,死者甚众。麦铁杖跃登岸,与虎贲郎将钱士雄、孟叉等皆战死。乃敛兵,引桥复就西岸。诏赠铁杖宿公,使其子麦孟才袭爵,次子麦仲才、麦季才并拜正议大夫。更命少府监何稠接桥,二日而成,诸军相次继进,大战于东岸,高丽兵大败,死者万计。诸军乘胜进围辽东城,即汉之襄平城也。杨广与阿姮车驾渡辽,引曷萨那可汗及高昌王伯雅观战处以慑惮之,因下诏赦天下。命刑部尚书卫文昇、尚书右丞刘士龙抚辽左之民,给复十年,建置郡县,以相统摄。
而在此征辽东的过程中,杨广更是作《辽东二首》以纪念此征高丽之壮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