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浅尝岁月被时间深情相待,在这芸芸人海,不惧是非与尘埃。
世人贪婪,总想寻找两全之法,但这世间难有什么两全之策。
人生百年,不过是教人如何取舍。
热情这种东西,其实很脆弱的。
耗完了耐心,攒够了失望,剩余的就只有疲惫和冷漠了。
现在楚祁钰的耐心还处于初期阶段,对清珞的心思也还是细腻的,对于她偶尔耍耍小脾气的行为还算是包容。
可若是时间长了,耐心耗尽了,怕就真的只剩下利用了。
随织她们见到这一幕,便纷纷退了出去,毕竟这是好不容易看见的场面。
既然是夫妻,这婢子仆从们也是很想看着主子们和和睦睦的,若是清珞肚子争气一些,提前诞下皇嗣,那就是梁渝皇室的第一个孩子,必然得到整个梁渝子民的尊重与爱戴的。
堂堂皇妃,总不能让侧妃抢了风头吧。
她们倒是操心,谁知道清珞却是丝毫都不在意。
他再一次靠近她的周身,闭眼闻了闻她身上的清香,有一股梦昙花的香气的确是好闻。
抬眼的瞬间,便看见了她发髻上那支绮罗玉的钗子。
脸色瞬间便有了些改变,笑而不语。
清珞很不习惯他这样的状态,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还要,抱多久。”
眼神中尽是躲避的神色,似是对于楚祁钰这样的行为,很是害怕。也是啊,她也怕自己守身如玉而被强迫,那已经是她给辞渊留下的最后的情缘了。
“今日,是谁给你梳的头。”他细细打量,最后眼神停留在了她头上的绮罗玉,“这簪子,我不喜欢。”
“我喜欢。”
就知道楚祁钰会这样说的,毕竟这也是辞渊的东西,看着总会有那么些睹物思人的。
他不喜欢是正常的,可是清珞就不一样了。
他不喜欢的,偏偏就要带给他看。
“你是故意气我吗?”祁钰缓缓放开手,此时的她现在才感觉到了轻松。
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绮罗玉,眼中尽是冷漠,丝毫没有要给他面子的理由。
至于他说的那句话,没必要回答吧,结果都是一样的,何必要再一次打自己的脸呢。
“珞儿,你为何就不愿意放下你这高傲的身段呢!”
只要她低头一点点,自己不然也不会这么做的。他又何尝不想疼惜眼前这个人呢!这可是他放在自己心上的人,有怎么可能真的不管不顾呢!
“若你有朝一日获得了无上的权力,你也不会在想低头了。”
帝女的权利是他永远都感受不到的——从一开始的高高在上,到现在的委身于此,谁都不愿意接受的。
“只要你说一句,我可以废了侧妃的位置,只疼你一个人。”
楚祁钰靠的很近,清珞也没有退身的意思,等着他靠近自己,却丝毫没有后退。
废了侧妃的位置!
只疼惜一个人!
真是可笑!
“若璃是真的喜欢你,你何必要再一次辜负一个女孩子对你的真心呢?”
辜负真心,楚祁钰的真心,她何尝又不是辜负了呢?
清珞诡然一笑,转身,无言伫立,目及水天相接处。
空气一时静谧的,愤然尴尬。
一霎沉默后,他也转身,踱步离开。
身形渐行渐远,身后的人也是没有挽留的意思。
楚风澈离开了之后,一直往着风舞阁的方向而去。
昨晚,他就收到了忻雅给自己送的信,他还在怀疑,兄妹之间来往,直接叫人传达一声就好了,何必送信这么麻烦。
不过今日一见,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了。
风舞阁,还有另一个人。
一湾绿水似青罗玉带绕殿而立,雨露吹拂着挺秀细长的凤尾竹,正中月洞红漆大门虚掩着,有琴音和着曲声隐约传来,门上黑色匾额上书“风舞”两个烫金大字。
有人坐在院前亭中,端着茶杯,细细品味。
楚风澈从那人的后身走过,到了面前才发现这人竟然是......
素和清霁!
想不到大胤寻找了这么久的人,竟然藏身在梁渝。
看来前几日楚祁钰在宫中寻找的刺客,应该就是他吧,不然谁还能够去了隽清斋,得到素和清珞的庇护?
也就只有她哥哥了吧。
人人都是一个独立的存在,没有哪个家族会一直庇护在另一个家族的保护之下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本身的利益存在的——
看来这两兄妹,怕是有什么大事要做了。
“忻雅年纪尚小,不懂得世间险恶,如今又待字闺中...二皇子乃是大胤皇子,这样,恐怕对忻雅的名声不好吧。”
虽然门当户对,但是一开始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直接两个人住在同一个宫殿之下,怕是很有损公主的名声。
“哥哥,你知道我喜欢清霁哥哥的,我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名声的。”
忻雅本就在不远处,听到自家哥哥说这样话,自然是想反驳的。毕竟她自己也是真的很喜欢清霁,对他的感觉很不一样。
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公主,虽然清霁是庶出,可大胤先帝对他也是很看重的,门当户对的,为什么就不能成全呢。
怕是他们不知道中间的事情明细,若是知道了,就明白了联姻已经是解决不了的了。
“荒唐,你堂堂公主,不懂规矩!南霜,还不将你家主子带回去。”
梁渝注重规矩,规矩也是复杂多变的,对于深闺中的女子都很是排斥。忻雅如今能够这样说,换了旁人,怕又会上书参一本了。
忻雅也是不似公主样子,仗着大哥的疼爱、清霁曾经对她的庇护、如今又来了个大胤公主陪她说说话,更是没有了公主架子了。
公主娇气,听不得自己哥哥这么数落自己,嘟着嘴便气冲冲的离开了亭子。
见到忻雅走后,清霁才缓缓开口:
“我知道公主名声重要......与大殿下谈完此事,我便会离开,不会影响到公主的名声。”
风澈一阵冷笑,必然是在嘲笑素和清霁的。
“前几日的刺客,应该是你吧。”楚祁钰下令搜查这么大的动静,没想到什么结果都没有,若不是得了某人的帮助,他也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逃脱吧。
清霁不语,毕竟那一晚,牵连的人很多。
“传闻你也听了吧满宫上上下下都在说,刺客到了隽清斋就没了消息......隽清斋是什么地方,二皇子应该知道吧。”
原本想着此时不牵连清珞,但是现在看来,应该是摆脱不掉了。
“大胤变了天,你成为了当朝太后竭力寻找的人,你来见我,就不怕我把你交给摄政王?”
忽然嗤笑出了声,清霁也是觉得这话好笑。
若是他对楚风澈存有疑虑的话,也不会在这么危险的关头,让忻雅传话,要见一面了吧。自然是有所了解与信任,才知道这个人,可以成为自己的合作对象的。
“我既然敢来见,就必然有我敢来的条件。”
大胤如今是变了天,他和清珞都成为了娄归的眼中钉肉中刺,逃到这里,必然也是一种生路吧。
只能知道,他和清珞手中掌握的证据,随时可以威胁梁渝宫中的每一个人。听那句话讲,必然是很多事情有利于楚风澈的,既然是一个好的交易,他又为什么不跟眼前的人好好合作一次呢。
只是素和氏的两兄妹,鬼点子多得很,要想合作,必然是要注意些的。
千变万化的是人心,纹丝不动的,才是命运。
尚有余力,就应该要去保护美好的东西。
素和清珞应该是他唯一的妹妹了,必然是不能够在失去了。虽然他没有真正的看到父亲身亡。母亲被杀、弟弟被屠的场面,但是传言毕竟是血腥的......也深知清珞在亲眼看见那些事情之后的感受,疼惜必然还是疼惜的。
世上的事情,最忌讳的就是十全十美了。
天上的月亮一旦圆满,马上就要亏厌了。树上的果子一旦熟透了,必然就会坠落。
凡是,总要稍留欠缺,才能够持恒。
不紧不慢,楚风澈摇了摇手中的茶杯,看着清霁慢慢道,“那我到想听听,你的消息,有多重大!”
洗耳恭听!
“大胤如今变成这样,改朝换代,还真是荒废了这么多年清珞的良苦用心。”
清珞身为帝女,又曾经是百霜阁的阁主,为了大胤的江山做出了很多贡献。虽然联和江湖人士,杀害了很多的朝廷官员,但那些人都是卖官鬻爵、与宫廷后妃来往的贪官,死不足惜。
那时候还以为,清珞是真正的掌握了整个大胤的主权。
谁又猜得出来,娄归竟然以清珞这个人为代价,与梁渝二殿下合作、利用右相的兵力,将裕帝和四皇子斩杀,拥护自己儿子做上皇位。
若不是有人知道真相,不得不说,娄归的手段真的是高明。
清霁继续追问,看着一脸疑惑的楚风澈,脸上明显有了愤懑的表情,“你知道大胤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么?”
明知故问?
世人谁不知道大胤当初兵变的事情,无非就是说相国白近枫,借用长公主的权利,在九瑶公主大婚当天,选择举兵谋反。
只是当日时运不好,兵变失败......但裕帝和四皇子因此丧生,二皇子失踪、下落不明,五公主下嫁,众臣不得不拥立六皇子为帝。
到了现在,娄归终于是坐上了梦寐以求的太后之位了。
但与其同时,国玺与兵符,都相继不见了。
所以才有人怀疑到清珞与清霁的身上的。
楚风澈一脸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