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衣服好看。”
“我以为,你要跟我说些别的。”
“来本是想,向你要句话。”
“你说。”听到这里,阿暖竟忽的抢先,她宁愿听到辞渊骗她一句,说自己是迫于无奈才欺骗的她,宁愿是这样的。
“现在看来,不必了。”辞渊也是吞吞吐吐了半天,才说完了这句话,她的眼神飘忽不定,都不敢望着她。
“你问,我现在就可以说的。”
“我就是来看看你的。”他在强忍这自己心里的痛吧,扭曲的表情实在强行把眼中的泪忍回去吧,“看看你,我就踏实了。”
辞渊退后了两步,朝着阿暖行了拜礼。
那一刻,阿暖真的觉得他很陌生,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变成了这样?
“辞渊,你不觉得,你还欠我一句解释吗?”
她的泪已经缓缓留下,错过了今日,他们就真的永远错过了。
“你高高在上,是皇帝亲封的九瑶公主,我只是一介平民,一个影子而已,怎么敢奢求别的东西呢。”
“你一定要把话,说成这样吗?”辞渊的话字字戳心,他不知道,那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阿暖的感受又是如何呢?
“你之前说,许我黄金万两,许我豪宅千顷,可我想要的,是一生安乐,公主能给吗?”
就这样短短几句话,就把他们的关系硬生生拉开了很远。确实,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是不可能真正的在一起的,他们之间,永远都有一步,越不过去了。
“辞渊,你别把话说得这么狠!”锦烈在身后怒斥,她其实知道阿暖对辞渊的执念,等了这么久,竟然换来这么凉薄的一句话,真的很心冷。
“你真的,不愿意给我一个解释吗?”
阿暖的语气忽然变了,对着辞渊冷冷的问了最后一便。
紫云会的事儿,他是真的一句解释都没有吗?
“公主殿下,切不可错了良辰,属下奉旨,护送你出大胤。”
辞渊算是放弃了么?亲口说出这样的话,顿时让阿暖凉透了心。
切不可错了良辰,她已经错过了最重要的人吧。
外面唢呐锣鼓声音盈天,伴随着一波比一波更高的歌唱声。
阿暖站在廊下,重新蒙上大红盖头。眼睛被泪水沾湿,虽然看不到,却能感受到吹来的风——微微地吹拂着她的发梢和衣襟,如同一双细致妥帖的手,替她整理着妆容。
她扶上辞渊伸来的小臂,那一刻只觉得身边的人,如此陌生。
到了大殿之前,面对着端坐在正中央高处的裕帝和皇后,穿着大红喜服的阿暖在台阶下跪下,低声告辞。
红色的盖头下,她的眼睛清澈而凛冽——锦烈知道,那是去赴死人的决绝。
赴死?为何?
她从未想过真的嫁给楚祁玉么?
可若是她一死,大胤和梁渝的缔约又如何?
金色的光芒照彻了整个墨枢帝都,白塔伫立于蓝天之下。
当礼炮响起,十二记巨响后,七彩花瓣随着烟火从高空洒落,缤纷如雨。
英武逼人的戎装军人挽着美丽的新娘缓步走向花轿。
“起轿!”
沿路无数的贵族争先恐后地抛洒花瓣、纷纷鼓掌和欢呼,个个脸上露出敬畏且谄媚的表情来。那样的神情仿佛是有所谋划,令娄归的眼眸里露出满足而恶意的笑容来——
殊不知,这结亲的梁渝军队,早就已经被楚祁玉换了人吧。
宫里的御林军多了很多生面孔,但裕帝为着阿暖结亲的事儿,没有多多考虑。
在满耳的赞美和祝福声里,阿暖不得颤栗,紧紧抓着手中的帕子,脸颊绯红,眼波流转。然而,新郎楚祁玉的眼里、却有越来越无法掩饰的黑暗暴戾之光透出!
一个声音在心底越来越响亮地回响。
刚等车队除了墨枢,宫里忽的就开始躁动了。
其实在车队出了皇宫的时候,有的地方就已经尸横遍野了。很多人早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就已经斩杀了无数的人,就为了和亲这一刻的放松,等着最后的击杀。
此时此刻,白近枫应该已经带着兵,往着太极殿而去了吧。
裕帝其实已经听到风声了,只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
他庆幸的是,自己把阿暖送走了。
可是他不知道,楚祁玉,早就跟娄归计划好了。
阿暖,也是他们其中的棋子。
“见过陛下。”
“来都来了,就不必藏着掖着了吧。”
白近枫上前将手中的函书递给了裕帝,上面的东西倒让于裕帝看了觉得甚是可笑。
白鸣筝逼供谋反,以帝尊女身的缘由,要裕帝立素和亦岚为皇储,并且即刻退位。但是皇后却来得及时,带着御林军的统领,整个包围了太极殿,令白近枫茫然诧异。
“右相这是要逼供谋反?”
“你?是你出卖了我?”白近枫诧异,明明他跟娄归已经达成联盟,为何现在却是她带着军队包围了自己的人。
“右相可别这么说,我乃大胤皇后,以正朝纲,决不允许一个外人在此威胁大胤国运。你逼供谋反的时候,可有想过后果,与下场!”
憎恨和复仇的火在一瞬间几乎燃透他的胸臆,他的手无声地握紧,极力压抑。他回过身,眼光如刀剑冰冷,扫过那一张张权贵的脸,仿佛要记住这里每一个人的模样——
口蜜腹剑、两面三刀的罪人啊!
可此时此刻,宫外的车队忽然折返了回来,并且有着更多的军队往着皇宫而来,逐渐包围了整个皇宫。
渐渐地,车队之中的人有些察觉,蓦然的发现,耳边突然听到了兵刃之声!
“唰,唰,唰!”刚刚出了墨枢的边界,那支庞大的迎亲队伍突然停下脚步,那些吹打的、抬轿的、丫鬟傧相,一齐扔掉器具,不知从哪里迅速抽出了雪亮的利器,让在场的百姓皆连声叫喊。
轿子猛然一下停了下来!
阿暖在轿中忽然察觉事情有所不对,默默握紧了袖中的峨眉刺,听着外面的竟然有着烧杀抢掠的声音,而且也步步逼近自己。
顿时烽烟四起,各路人马相互厮杀,和亲队伍、宫内军队、御林军、禁卫军、还有不知何处而来的暗卫,甚至黎民百姓……都纷纷加入了战争,整个墨枢到处都是战火。
轿帘被扯了下来,阿暖被下了一机灵,顿时拔出了袖中的峨眉刺对准了面前的人。
果不其然,是那些婚嫁之人开始谋反了。
趁着自己和亲,梁渝人究竟跟宫里的什么人合谋,开始觊觎这大胤的国土。
看来这婚嫁啊,本来就是一场阴谋。
锦烈纷纷赶来,阿暖出轿子的时候,却未见楚祁玉,眼前只有尽数被斩杀的那些梁渝婚队和仅有的黎民百姓。
“你先回百霜阁,把东西都烧了。”阿暖缓缓握紧锦烈的手腕,这个时候,明明知道有人谋反,她却第一时间想着要护着她母亲留给她的百霜阁。
“那你怎么办?”
“楚祁玉不在,看这架势应该是他与宫里人早有合谋,我得回去一趟。”
明明知道有危险,为何偏偏还要回去呢。
大胤三十年,三月初六。
梁渝军联和宫中御林军,戕害了大胤国主,一场空前崛起的绝命婚嫁,其实就是一场早就密谋好的事情。
火,到处都是火,硬生生灼烧了一切。
宫里,也着实不太平。
大门敞开的皇都,因为和亲便放松了警惕,此时此刻,怕是梁渝军已经和娄归的御林军汇合,将那些在反抗的人一一击杀了吧。
究竟是什么时候,娄归和楚祁玉达成了协议?
那右相的事情,岂不是输的一败涂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