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西天的落日轻盈的洒下一层绯红的薄纱,将天将地将江河将山岳草木皆笼在一片明辉艳光中,飘移的云彩在江面投下婀娜的影,徐徐江风拂过,与水草、苇影和着暮歌摇曳起舞,波光粼粼中渗出那壮丽妩媚。
一缕青烟,袅袅升起,青蜓点水,柳絮飘扬。
浮生若梦,静如止水,不问情愁,只愿君一安好,前世风霜,今生幽怨。
不论雨雪,只求平淡共醉,填补半世流离,话别一世痴怨。
剥落满身伤痕,等待凤凰涅磐,愿萧瑟,能一纸相送,愿此生,能和衣相绻。
马车疾驰,要去往它该去的地方,阿暖和辞渊出来的时候并没有跟他说要去哪儿,只是说今天她希望辞渊能够多陪陪自己。
马车一路向西,往着云雾缭绕的镜屏山而去——
听说镜屏山那边有有外族移植的花种,撒播在一片纯净的原野上,用特殊的养料灌溉,就能生的绚烂无比。
不过那种花在中原的传言不太好。曼珠沙华——传说是生在忘川河畔的花。而什么是忘川,人死之后经过的地方,便就是忘川。
这样沾染了地下阴气的花能在中原开的这么好看,也实在是难得。
灰蓝色的穹隆从头顶开始,逐渐深下来,深下来,变成天边与地平线接壤的沉沉青烟。
空气丝丝清冷,划一叶扁舟,缓缓穿越记忆的海,忘记了时间,却忆起了往事。
镜屏山从远处看只剩下缭绕的烟雾,但在他们慢慢靠近的时候,便可以看见夜沉下来里满山的萤火虫了。
两个人下了马车,准备徒步走到山中去。
马车夫就在山下等着,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执手而去,脸上洋洋洒洒,定时觉得欣喜。
山下就是那一片遍野的曼珠沙华,阿暖一身素白的长衫,站在那一片大红的曼珠沙华中,绯红秀白,还真是好看。红花妖冶,白衣圣洁,孤冷高傲在清芳当中微笑依然,惊艳绝伦。
伸手触摸着每一株花的话尖,缓缓地走到最深处的中心位置,哪里的曼珠沙华开的异形,就像是根深蒂固从地下开上来的感觉。
从未见到她如此开心过,辞渊虽陪她不久,但这五年之中,她从未像这样放肆的笑过。阿暖一直都觉得自己身上肩负着使命,时时刻刻都有规矩而约束着,很多事情都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每次的心中深深埋下的忍辱负重的种子,她也承受了那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就算是皇室的人,她也从未感觉到快乐过。
可是紫云会已经把她拉进来了。
就算自己愿意保她性命,那其他的人,他又如何能替她牢牢看住呢?
辞渊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了,紫云会的首领桓风羽是他师傅、九王素和九藤是他义父,他又如何不能够不帮呢?
可是阿暖呢?
阿暖这五年来真心相付出的感情,也不是说断就断的。
很多事情在这个当下的时局当中,都没有任何的选择。
伸手撷下一株花,绯红绽开饱满的花束拿在手里,阿暖准备往着辞渊的方向走去,只听见车夫在后面大声言语道:
“这花摘不得,这花是来自地狱的花。”
来自地狱的花?
这又是什么样的传言!
辞渊一听到车夫说的这话,立刻飞身朝着阿暖的方向,整个人也埋在花丛中,搂住她的腰瞬间把她拉了出来。
男女授受不亲!
不过阿暖对他真的是没有防备。
还在原地的马车夫甚是惊讶,还没见过有人在镜屏山下的曼珠沙华从中如此大胆的。
“这花还有个别的名字,被称为死人花,可千万摘不得!”
死人花,来自地狱的花!
阿暖手中还攥着那朵花的花枝,听了传闻之后立刻丢到了一边,还真想不到这样好看的花还有这样的传闻。
“现在这个时候上山正好,镜屏山上的萤火林只有晚上最好看了。”
马车夫得意洋洋的介绍着镜屏山的景色,不过也是,现在只是微微有些暗,镜屏山下已经看得到一些微弱的萤火虫在一片密林中了。
阿暖轻微笑了笑,便立刻拉着辞渊的手往山上走。
清绝的月色吸引着她,踏着如水的月色缓缓往山上走去,辞渊也一直跟在她后面,半步都未离开。
凝光悠悠寒露坠,此时立在最高山。
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萤火林不远,他们没走多久就到了,满山的萤火虫皆在于此了,哪怕是黑夜之中,萤火漫天仍旧是光影依稀。那些萤火恍如镶嵌在密林中的光晕,一闪一闪,像是被撒在碧玉盘上的珍珠般。树上满是树叶时,这萤火虫便会以叶为翅,带着希望、喜悦,不知疲倦的舞动着,若隐若现。
在夜色中游动,仿佛在寻找着白天遗失的梦。
现在已经是暮秋初冬的交接时间了,还能看见萤火虫甚是稀奇,那些虫子成群地在夜空中飞翔,像星的河流,灯的长阵。
寒风凛凛月依依,飞过高梧影里时。
暗处若教同众类,世间争得有人知。
萤火虫那微弱的光亮映照在水中摇曳不定,那小巧的身体在夜空中飞舞显得轻盈自在。夜风吹不灭它的光斑,寒露浸洗还依然明亮。
不过这萤火何尝不是跟阿暖一样的处境呢?
在这黑暗处,如果与其他物体一样没有光亮,世人怎么会知道萤火虫发光的独特呢?
而她不也是一样,若不做的出色,谁又能知道这皇室还有这么个人!
透窗穿竹住还移,万类俱闲始见伊。
难把寸光藏暗室,自持孤影助明时。
“你可还记得当初在郎月阁你答应我,许我三个愿望的。”
阿暖虽然没有告诉辞渊今日出来究竟是何用意,但是这么一问,猜也猜到了。
当初在郎月阁,阿暖虽然是看上了辞渊生的好看,但是他的武功并不是最出色的,阿暖为了那时候带他出来,在他那里许下三个愿望,若之后有时,定要帮他完成。
都以为那时候是她好玩说的话,但是毕竟还是真的当真了!
“好,那你要许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