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嘴里一直重复着这两个词,嗓子里带着浓痰的嗬噜声。
岑子衿将她轻轻放下,俯身贴在她耳边低语,“二婶祖母,这应该是我见您的最后一面了,走好!”
身后的一切都不在理会,岑子衿整理好衣衫出了荣喜堂。
赵吴氏立刻上前,无声地打量着她。
刘氏也过来,眼神古怪地看着她,想问什么却又不知从何问起,最后只能闭口不言。
岑子衿看她一眼,屈膝行礼告退。
接过赵吴氏手里的灯笼,绕过影壁,穿过三曲石桥,水流叮咚,应是溅起了些微白色的水花。
荣宝堂守夜的下人见到她,跪地行礼,被她摆手挥退。
祠堂里,岑鹤夫妇和岑政夫妇的牌位依次放在供桌上。
岑子衿跪在牌位前,眼泪才落了下来,“祖父,如果您还在,一定会责备子衿这么做吧?可她害死了那么多人,怎么还能若无其事,富贵安稳地活一辈子?岑家这些脏污,也会随着她老人家一起埋葬。子衿自认并非歹恶之人,人不犯我,我定然没有害人之心,可想守住三房,想保护兄长,子衿也做不了一个无知单纯的人,若您泉下有知,请体谅保佑子衿。”
对着岑鹤的牌位磕三个头,岑子衿把视线转向岑政夫妇。
“父亲,母亲,你们且等等,我一定会将当年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们,给当年江州府衙的那么多条人命求一个公道!我一定会让那些媚上欺下,贪污纳垢的人付出代价!”
祠堂里久久无声,线香飘出屡屡青烟,燃尽的香灰掉到香炉里,震起点点烟雾。
一直到月上树梢,岑子衿才从祠堂里出来,赵吴氏在前面挑灯,两人悄无声息地回了泽芳院。
最没眼色的青瓷都看出来自家小姐今天情绪不太对,安静地端水递帕子,伺候她躺下休息。
今天该她守夜,脚踏上听着拔步床里翻来覆去的声音,有心想问问小姐怎么了,又觉得这会儿不应该出声。
迷迷糊糊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睡死了过去。
荣喜堂里,刘氏,董氏等人盯着大夫给老太太施针。
“大夫,这下午还好好的,怎么晚上就不行了?刚才用了药也不见效。”
“老夫人晚上可是用了什么?”
“就是平时用的那些汤食啊,一直按照您的吩咐,小心伺候着,不敢稍加改动的。”
“不对,老太太这脉象,肯定是用了什么大补之物。”
“四弟妹,晚上的时候,你是不是给老太太端了一碗鸡汤?”刘氏转头问站在旁边的董氏。
“我……我是端了一碗鸡汤来,可平时老太太不也能用些鸡丝粥么?那是外院送来的参鸡,说是山里农户好容易抓来的,我想着母亲病了这么久……”
“哎呀,老夫人身体亏空,虚不受补,平日里用的鸡丝粥只是扔了几根鸡丝调味增补,可这参鸡汤乃精华所在,她老人家哪能受得住啊!”
董氏瞬间失了血色,“那……那怎么办?大夫你想想办法!”
大夫拎着针袋摇头,“老夫无能为力,恐怕……”
大夫的未尽之言不言而喻,董氏吓得瞬间哭出声来,刘氏也是心慌难忍,立刻差人去通知岑故和长房,三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