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芳院书房,岑子衿一字一句地阅读赵吴氏刚刚拿进来的信笺,这是昌盛镖局送到赵家的——纪钧的回信。
昌盛镖局的人到了江州以后找寻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才找到在一家书斋做伙计的纪先生,收到她的信,立即辞了书斋的生计,准备带母亲来临安。
可谁知刚启程没两天,纪钧的母亲就旧疾复发,不得不停船靠岸,寻医问药,因此先派了人回来送信。
熟悉的字迹,却不是熟悉的语气。
无论如何,这对岑子衿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喜讯,甚至是梦醒之后最喜悦的一件事。想到他们母子不久之后就会到临安,岑子衿立刻喊了赵吴氏进来。
“你这几天派人到高家那处宅子出好好打扫布置一下,再买几个老实本分的过去,过段时间会有人进去住。对了,家具添置的时候,颜色不要艳丽的。还有,去花木市买株品种好的麻栎移到院子里,还有,门口再种一株槐树吧……也不好,那处宅子后面紧邻红坊,会不会有什么不雅的声音会传过去?乳娘,我名下还有空置的宅子么?”
岑子衿凭着记忆,一件件说着要布置的东西,赵吴氏一开始还能记得清楚,到后来,只能无奈地想跟她提议能不能写下来,让赵西照着采买。到最后又听她这么说,仔细回想了一下告诉她,只有距离比较远的庄子,没有宅子,这才作罢。
其实赵吴氏很想问是谁,为什么她这么了解那人的喜好?可直觉又告诉她不该问,只要不伤害到小姐,她也没那么介意,毕竟那处宅子相当于平白得来的。
***
临安郊外的一处别院里,锦衣华服的公子听到属下进来回禀的消息直接气的跳了起来。
“你说什么?那臭丫头不肯卖宅子,还在布置?是谁要住进去?”
这件事实在是不能怪他,高家宅子位置特殊,派人几次联系岑子衿都无功而返,三倍价格都无动于衷,后来直接不见,这让长这么大一直顺风顺水的陆雨褚心头发堵,又听到她要布置宅院一副要搬进去的架势,暴怒之余,粗话都脱口而出。
软榻上靠坐在迎风大枕看书的人,漫不经心地开口,“应该是让镖局接的人,听说已经启程了。”
“那我们怎么办?岑敛是不是跟她说了什么,那下面……”
“不会,那小丫头应该不知道这件事。听说她当初买下宅子的时候答应了那高家人,不会用宅子做烟花之所,因此才不肯卖的吧。”
陆雨褚猛灌了一口茶,在房间里踱步,“那也不能住人进去啊,这次的事情太重要,容不得任何意外。我说浮游,怎么总是我在着急,你也想想办法啊!”
“本来就跟我没关系啊,我一个闲散之人,何必费心思量这些事?”
“你!行……我的事!作为好友,支个招儿呗?”
谈修龄放下手中的书,双手抄袖,“其实很简单,你找一个她信任的人作保,保证不会滥用那处宅子,再高价收购,或者交换一套宅子不就好了?”
“好主意!”陆雨褚双手一拍,可随即又苦了脸,“可问题是,我找人打听过,那臭丫头基本除了岑府就是学馆,很少外出,我到哪找个跟岑府没有关系,她又信得过的人?”眼睛一转,凑到谈修龄身边,“浮游,这件事就交给你帮我办好了,至于酬劳嘛,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父亲手里那本竹易先生的孤本,我答应了!”
谈修龄挑眉。
戚家正堂,大爷得了解元,满府欢庆的时候,戚大太太看着跪在地上自己花费无数心血和精力培养的的儿子,脸上是深深的震怒和无奈。
“求母亲成全!”
“你如今已经是解元,临安,京都,满朝文武家的女儿你哪个配不起,就是公主都尚的,你为什么一定要岑府的二小姐?”
那个性子懦弱,弱柳扶风般的女孩子她有印象的,论长相只是一般,论才情更是比不上自己的女儿,甚至比不上老爷看上的岑家三小姐。
三年前老爷特意来信吩咐,等岑府三小姐一及笄,就找官媒上门提亲。朝中波谲云诡,她虽然不想用自己的儿子做交易,可是在这样的家族中,很多事情已经是身不由己。
而且这几年观察下来,岑家三小姐除了父母亡故之外,并没有什么可指摘的地方,她也是满意的。
“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但是岑家二小姐是万万不能的,你如今还小,又得了这天大的功名,我和你父亲自然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母亲!为什么?为什么子清不行!她……”
“放肆!尚未出阁的姑娘闺名也是你喊得?无媒无聘,又非亲非故,你如何喊得?我且问你,你和她如何相识?可有什么苟且?哼,就是这轻佻的性情,也进不了我戚家大门,成为我戚家宗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