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客楼迎来送往,依旧热闹。
这是君淳予第一次这样近的和赵时彦相见。
他站在离她三步之遥的地方,中间隔了一张不大不小的方桌,明明那样远,却是她与他之间最近的距离。
从前她躲在假山后偷看他练剑,躲在人群里看他凯旋,看他在人群中熠熠生辉,看他在宴会中翩翩如玉。
人都说他是个冷冷清清的木头,只她觉得,他是个再正直可靠不过的良人。
她怕自己的喜欢让他苦恼,怕自己的选择影响君鸿润继承大业,怕父皇对自己不满。
这半辈子,被人高高在上的捧着,也处处被束缚着。
只这一刻,她想真正为自己活一次。哪怕名声不要,什么都不要,也想求得他一个答案。
“我给你写过信,可你不曾回。”她看向面前的赵时彦:“可我的心意,你该明白的。”
她的信被他看过压在书桌一堆白纸之中,彼时秦惜在定州嘉县的事情传入京城,他忙着调查,也为她担惊受怕,将这事忘了。等再想起的时候,皇贵妃已经在为她暗中遴选驸马,他怕再有牵连毁了她的清誉,选择作罢。
他眼中的君淳予,有着皇室一族的好样貌,也有些皇贵妃的心计手段,从来便不是个执拗于儿女情长的姑娘。
听闻她与蔺钢订婚,他以为她是早已放下。
所以今日她借秦战之名约他前来,赵时彦微微愕然。
更没想到她会提起这样的话题。
“下官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公主的美意,恕下官不能心领。”
“那个人,是谁啊?”
赵时彦未答。
君淳予苦笑:“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能让你放在心里。”
“那位姑娘一定是个温柔体贴,懂事大方的名门闺秀,才能让你这么维护吧?”她又问。
赵时彦摇头,眉眼却不经意柔和下来:“她只是个爱吵爱闹的小丫头,有时候很固执,也很任性,一点也不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她的温柔体贴不是给他的,她的懂事也不是为了他。但即使这样,他也很喜欢她,与日俱增的喜欢着。
或许是赵时彦谈及心仪女子时难得的温柔刺痛了她的心,君淳予脸色白了几分:“你从前与我说话,从不超过四个字。如今这般耐着性子同我交谈,却是为了让我死心。”
她的难过是真的,眼泪也是真的:“赵时彦,如果,我们的相遇能早于你和那位姑娘,你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喜欢我呢?”
“不会。”赵时彦答得干脆。他做任何事情都干脆利落,拒绝也是。
君淳予沉默着看他,良久,苦笑一声:“我知道了。”
后来,她在他的坟前祭拜,突然想起那一年,皇宫里那盏被打碎的琉璃灯,那个被拖下去杖责的小丫鬟,那片青瓦红墙间一闪而逝的衣角。
原来他与她的相遇最早,也早早的,就注定了他对她的疏离。
……
君淳予婚期将近时,年前方嫁入祁家的霍锦传来有孕的消息。
怀孕的女子脾气不小,便连霍锦这般往日平静温婉的,也在短短几日生了了许多忧虑烦恼来。
人都说生孩子就是鬼门关,她要是熬不过去可如何是好?
如今怀孕了,二房那边的人再趁势塞人过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