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吧裴夏。”

“诶。”裴夏不疑有他，走到床边坐下，“您需要我为您诵念光明圣经吗？”

“好。”路西菲尔滑倒在床，支着头含笑道，“你念吧。”

裴夏便清了清喉咙，开始背诵光明圣经，慢慢的路西菲尔的眼睛闭上，夜深了，裴夏却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睡过去，只好继续背。

背着背着，裴夏莫名觉得自己脑袋犯困，上下眼皮直打架，不知不觉间，他伏倒在床已然昏睡。

睡梦里的世界一片朦胧，裴夏梦见的依旧是这个房间，自己坐在床边傻笑，路西菲尔正交叠双手抵着下巴，看着自己轻轻叹气。

“裴夏，我可是说过要惩罚你的。”

裴夏傻笑，梦里的他，反应总有些迟钝迷糊。

路西菲尔便坐起身，张开手臂，把傻乎乎不在状态内的裴夏抱进怀里，他伸出修长优美的手，微凉的指尖缓缓抚上裴夏的脸颊，他伸出鲜红的舌尖在骑士的耳廓轻舌忝了下。

路西菲尔似乎在笑又似乎有些苦恼：“我好像有些过于在意你了。”

被抱在怀里的裴夏，这才慢了好几拍地反应过来自己被抱住了，他一下子红了脸，抬手挠挠头，支支吾吾。

梦里的裴夏自有一套逻辑，他并不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也没有完全依据现实发展思维逻辑。

他攥紧拳头，不知道给自己补全了什么设定：“圣子大人，您终于肯让孩子认我了吗！没有关系，是您的话，我一定会负责的！”

路西菲尔：“……”这人是对负责有多大的执念？

裴夏似乎很悲伤：“请您不要再为渣男伤心了，天涯何处无芳草，猛男帅哥遍地走，实在不行，咱们从骑士群里挑几个！”

路西菲尔抬手掐住他的脸蛋晃了晃：“胡闹。裴夏，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裴夏悄悄仰头看他，丝毫不觉得自己靠在他怀里有什么不妥，但对自己的内心想法却颇为害羞：“您当然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既然我这么好。”路西菲尔掐着他的脸蛋，逼他仰面看着自己，“那你可有喜欢我？”

裴夏：“我……”

“嗯？”

裴夏猛的抬起手捂住脸：“属下不敢啊！”

路西菲尔：“……”

那张过分美丽的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随后路西菲尔松手放开裴夏，挑了下眉稍：“既然这样，我可就要惩罚你了。”

裴夏慢半拍，没反应过来：“啊……”

路西菲尔死死盯着他，心底深处涌动着奇异的感觉，有些时候，这人当真能气死他，有些时候，却又叫他觉得想要一直留在身边。

他应该给他一次难忘的惩罚才对，就像对待别人，只要自己开心就好，其他的一切都随意。

是撕碎他的灵魂、让他永远恐惧、在身体施加刑罚、让他一辈子都在倒霉里渡过……无论哪一种，对路西菲尔来说都轻而易举。

可是，路西菲尔看着他，幽深的眼神中渐渐浮上些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笑意。

路西菲尔打了个响指，笑道：“就让你做一次难忘的噩梦，就做最恐惧的……不，还是次一级好了。”

啪的一声，裴夏的梦境世界整个都变化了。

迷雾散去，明亮的阳光与成荫的绿树出现，随后一面面的墙立起，涂着绿漆外皮剥落的门窗出现，然后是涂鸦着的墙与一张张小小的正方桌椅。

最后是一个个穿着统一蓝白肥大制服的少男少女，他们依次坐在椅子上伏案疾书，房间的最前方挂着一块又长又大的黑色板子，两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坐在那边。

所有人都面目不清，看不真切，安静之中夹杂着令人心烦意乱的蝉鸣声。

路西菲尔略显好奇地看了看四周，随后笑着看向同样变成了穿着蓝白制服的裴夏。这里的裴夏，年轻而鲜嫩，正和四周人一样在印着黑色字体的白纸上刷刷写着，紧皱的眉头中夹杂着一丝焦虑。

入乡随俗，路西菲尔同样坐在一张桌子后穿上了蓝白制服，他紧靠着裴夏，呢喃道：“就让我看看，你都恐惧着什么……”

奇特的世界，不一样的人文风俗，一切都叫路西菲尔颇感好奇，而他最为好奇的，还是裴夏。

“答：a的取值范围是……呼，终于写完了。”裴夏露出放松的笑容。

路西菲尔用手指绕着自己的长发玩，兴致盎然地看着裴夏，多么平静的场景，多么安全的世界，他在这里会恐惧什么？

忽然，一个声音凭空响起：

“离考试结束还有15分钟，请考生掌握时间……

刷地一下，整个房间的气氛都不一样了，焦虑、紧张、不安！

刚才才露出放松神情的裴夏猛地扭过头来，看向了路西菲尔。

路西菲尔：“……嗯？”

裴夏悄悄探头看了眼他的试卷，神情惊恐宛如见到了魔鬼：“顾那啥，你打算交白卷吗，快写，快啊！”

路西菲尔后知后觉自己竟也在裴夏梦里扮演了一个角色，他不由得伸手指向自己：“顾……那啥？”

裴夏的神情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即他说：

“顾那啥就是顾……哎呀我记不住你名字了，你是我高中暗恋的学渣班草啊！顾那啥，我对自己的水平有数，唯一担心的就是你——你不能跟以前在学校一样交白卷啊！”

裴夏简直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他跺跺脚，着急地催促着：“你快写啊，我不能帮你作弊的！你好歹写个解！”

路西菲尔低下头，看向自己面前的卷子，梦境也是精神世界，通过与裴夏的交联他能够得知上面的字是什么意思。

——《201X年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理科数学》

裴夏：“你总不会笨到连一道题都不会吧？”

路西菲尔：“……”

焦急恐惧的裴夏终于忍无可忍，探过身子，强行把一根笔塞进了路西菲尔手里，声音强硬，严肃霸道：

“快！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