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走后,晴雯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得睡不着,她怎么也没想到,司棋竟然会相信她表哥说的那些话,自己连宝玉都看不上,怎么会看上那华而不实的潘又安,莫不是心悦一个人,连眼睛都是瞎的?</p>
想着司棋是误会了自己,晴雯虽然对白天司棋的话感到很愤怒和痛心,但还是打算明日里去找司棋说清楚,毕竟自己两人是结拜的姐妹,有天地见证的。</p>
到了第二日,晴雯早早的便起了床,梳洗一番后,便带着自己这些日子给司棋做的一双皮手套,打算去找司棋,把二人自间的误会解开。</p>
深冬的早晨,屋檐的冰溜子泛着冰冷的光,作夜下了一夜的雪,除了红墙朱门外,其余的树木砖瓦连同这大宅院的阴私,皆掩映在皑皑白雪之下,天地一片空旷,不过晴雯没空欣赏这些美景。</p>
晴雯顶着寒风走到了缀锦院,虽然一路上没有下雪,但化雪比下雪还冷,到了缀锦院门口,晴雯耳朵鼻子指尖都被冻红了,缀锦院看门的小丫头见晴雯来了,连忙将她迎进门来。</p>
正巧迎春也已经梳妆完毕,听见院儿里有响动,问过之后,便命人将晴雯请进屋内。</p>
晴雯进了屋,屋里碳烧的足,暖洋洋的,晴雯刚刚路上被冻的耳朵有点儿发痒。</p>
自从王夫人当家后,府中拜高踩低的风气改了不少,迎春每月的吃穿用度也没人敢克扣了,如今看着,颇有一番主子小姐的气度,不再像当初司棋求自己请大夫时的那般卑怯懦弱了,屋里的摆设也是富贵高雅。</p>
连院子里丫鬟们的衣着也比之前好了许多,迎春身边的大丫鬟翠墨和司棋,已经穿上了皮袄子,虽然只是兔皮的,但也是轻薄暖和,质量上承,京城许多小官家的女儿,平日里穿的便是这等袄子,晴雯也有好几件。</p>
“这大冬天的,晴雯姑娘一早便来,可是有什么事?”迎春一边检查着自己打算送给王夫人的抹额是否不妥,一边问晴雯。</p>
晴雯看着那抹额,针底不算太好,但配色上尚且不错,想来是迎春亲手所制,用来讨好王夫人的,看来经过管家权交替这一场,这有着“二木头”诨号的二小姐迎春,也学会了为自己谋取好处了。</p>
晴雯见迎春问,连忙恭敬的回到:“回二小姐的话,奴婢昨日与司棋姐姐闹了一点儿小矛盾,今日特来像司棋姐姐赔礼,打扰了二小姐的休息,望二小姐恕罪。”</p>
“无事,你们二人的关系向来是好的,既然你来了,那今日便让翠墨随我去同夫人请安,司棋便和你好好聊聊吧,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后面半句明显是和司棋说的,司棋面上有些不乐意,恨了晴雯一眼,不过迎春已经带着翠墨出了门,去像王夫人请安了,司棋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带着晴雯去了她的房里。</p>
“说吧,究竟有何事?”司棋刚一进屋,便沉着脸问道。</p>
晴雯随手关好了门,说到:“姐姐怎能轻信你那表哥之言,他说我暗地里勾引他,姐姐便信了?我连宝二爷都看不上,怎么可能看得上你那个表哥,姐姐实在是误会我了?”</p>
“讴……我误会你,不愧是在袭人那件事情中全身而退的人,如此的巧舌如簧,难怪夫人在那件事后,还留你在她房里当差。真是不简单啊,若不是我有证据,定然要被你欺骗了。“司棋冷笑道。</p>
“姐姐这话是何意,莫不是以为我勾引了宝二爷后,又去勾引你那表哥?”晴雯含泪说到。</p>
“难道不是吗?”司棋本想说‘晴雯就是被宝玉破了身子,不好嫁人,又当不了宝玉的姨娘,才去勾引自己表哥的。</p>
但看到晴雯眼中饱含着泪,像夏日清晨花瓣上的露水,手指轻轻一碰,便会掉下来,心里便有些不忍心,难道晴雯真的没有勾引自己的表哥?一切都是自己表哥杜撰出来的?</p>
但司棋摸了摸腕子上的金镯子,那是他表哥之前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之一,表哥没有理由骗自己的,他可是打算和自己长相厮守的,没有理由诬陷晴雯,所以晴雯现在这样子,不过是在装可怜罢了。</p>
“你莫要再装可怜,这副样子,与其摆在我面前,不如去对着府里的爷们,说不定哪位主子见你颜色生的好,便不在乎是不是被别人用过的,收了你也不一定。”</p>
司棋这话,像一阵风掠过,花瓣上的露水纷纷流下。</p>
晴雯听了心如刀割,用力的收敛着自己的泪意,将还未流下的眼泪仰回眼眶,将为司棋做的手套放在桌上,随后便出门关上了门。</p>
司棋用力的将那副手套砸在门上,不过门已经关了,手套只能从门上滚落,跌到地上,司棋冲上去捡起手套,抱在怀里,蹲在地上失声痛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