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些村民们相信王桂芬, 并且将自己的女儿交给王桂芬这件事情来看，他们显然是极为相信大师的话，而现在, 戚妄作为跟公安合作的大师, 给他们批了命, 告诉他们未来的人生将会是什么样子的。</p>

这些村民们完全没有想到戚妄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他们骇然地瞪大了眼睛，被戚妄那一句接一句不停往外冒的话给弄懵了。</p>

他们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要断定他们未来的人生是什么样子的？错的是王桂芬，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戚妄是什么大师, 他一定是个假货, 故意来欺骗他们的。</p>

当涉及到自己利益的时候，这些村民们便忘记了对大师的恐惧, 他们联合在一起，想要逼迫戚妄，让他收回先前所说的那些话。</p>

“如果我们真的以后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那都是你的错，是你诅咒了我们。”</p>

“你们两个不是公安局的同志吗？这个人当着你们的面搞封建迷信, 为什么你们不将他给抓起来，还放任他在这里大放厥词？”</p>

“就是像是他这样子满口胡言乱语的所谓大师, 就应该像是王桂芬一样被抓到监狱里面去。”</p>

一个人作恶的时候或许会有恐惧害怕之类的情绪，但是当所有的人全都联合起来做恶的时候，那些恐惧和害怕的情绪分摊到每个人头上的时候, 便如同墨水滴入了水中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p>

戚妄眼见着这些村民们不见黄河不死心，到了这种时候还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懒得跟这些村民们辩解什么, 干脆用了非自然力量，定住了他们。</p>

“人在做天在看，老祖宗留下来的话从来都不是无的放矢，你们的未来已经注定，与其在这里找我的麻烦，倒不如想想以后你们该怎么过下去。”</p>

丢下这句话之后，戚妄便带着戚宝星朝着不远处停着的车子走了过去，而张茂山和赵谦两个人待在了原地，好半响都没有反应过来。</p>

他们看着面前像是木偶人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的村民们，只觉得一阵寒意从心底深处翻腾而起。</p>

看来戚妄这个大师还真的是一点儿水分都没有掺杂，他刚刚动手了吗？这些人怎么突然就定住不说话了？</p>

“我们该走了，张同志，赵同志，你们还不来么？”</p>

听到戚妄的话之后，张茂山和赵谦两个终于回过神来，他们两个人对视一眼，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加快脚步朝着戚妄走了过去。</p>

驱车离开的时候，赵谦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p>

“戚同志，你刚刚到底对他们做了些什么？怎么那些人突然就一动不动的了？这难道就是属于大师的力量吗？”</p>

戚妄的目光与后视镜之中的赵谦对上了，他微微一笑，说道。</p>

“你觉得呢？”</p>

赵谦沉默了下去，脸上的笑容变得尴尬了起来，他真心觉得这应该就是属于大师的力量。</p>

车子很快便启动了，那些被定住的村民们也都恢复了自由，然而经过了刚刚的事情之后，这些人的胆子都被吓破了，他们哪里还敢去堵着戚妄的路？他们急退到了一旁，半点都不敢上前。</p>

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子，这些村民们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他们还没有忘记先前戚妄对他们说的话，这些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的表情就如同复制粘贴一样，带着一模一样的绝望与惶恐。</p>

他们看到了对面之人的脸，就如同戚妄所说的那样，每个人的下眼睑都是青色的。</p>

那一抹青色倔强地贴在他们的脸上，就如同他们皮肤生长出来似的，无论大家怎么揉搓眼睛，那些青色都无法被揉掉，青色死死地粘在他们的下眼睑，就仿佛是在嘲笑他们似的。</p>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往后余生，他们都要承受着这样的折磨。</p>

------------------------------</p>

回去的路上，车子里面的气氛依旧异常的沉闷，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后座上的戚妄和戚宝星两个依旧是一个在闭目养神，两一个在念念有词地背着一些什么。</p>

赵谦专心致志地开着车，而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张茂山却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p>

他刚刚看到了什么？</p>

那些村民们被定住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之中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而每当这些画面出现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不属于自己了。</p>

到底一切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呢？</p>

张茂山觉得，自己的认知已经被全面推翻了，事实上即便他自己不承认，当初依照戚妄的指示在王桂芬家的地下室里面发现那么多的骸骨时，他的认知就已经推翻了。</p>

虽然很多所谓的大师都是骗人的，但是戚妄好像并不在这个骗子的范畴之内。</p>

他大概，可能，也许，或者，真的，就是一个有本事的大师。</p>

在回镇子的路上，张茂山的人生观世界观，以及对整个世界的认知已经重新塑造完毕，等快到镇子上公安局的时候，张茂山终于恢复了正常。</p>

他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坐在后座闭目养神的戚妄，开口问道。</p>

“戚大师，你看我的未来怎么样？”</p>

戚妄：“……”</p>

所以张茂山这是路人转粉了么？</p>

“很好。”</p>

戚妄言简意赅，然而张茂山听到了这个评判之后，心情异常的兴奋，他朝着戚妄连连点头说道：“如此甚好。”</p>

戚妄：“……”</p>

只是很好这两个字，倒也不必如此吹嘘。</p>

不过戚妄并没有多说些什么，依旧让张茂山保持了一段时间的好心情，因为他知道，等到回到镇公安局的时候，他会将他的发现告诉秦伟光他们，等到那个时候，张茂山也就不会再有现在的好心情了。</p>

回到镇子上公安局的时候，张茂山和赵谦两个先行下车，之后戚宝星也跟着走了下去，然而他们等了一会儿，戚妄还是没有从车子上下来。</p>

张茂山有些担心，想要过去瞧瞧，不过却比距离更近一些的赵谦抢先了一步，他走过去打开了车门，探头朝着里面的戚妄看了过去。</p>

“戚同志，你没事吧……”</p>

话音未落，赵谦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黑影袭来，紧接着他便失去了意识。</p>

张茂山见赵谦弯腰之后就僵在了那里，感觉似乎有些不太对，他急忙走了过去，想要看看赵谦是怎么回事儿。</p>

然而刚走到跟前，赵谦就朝着自己倒了过来，张茂山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正好将赵谦接了个正着。</p>

赵谦的脑门上贴着一张黄色的符纸，用朱砂画成的符文看起来格外的艳丽，那张符纸似乎有些过于宽大，将赵谦整个人脸都挡了起来，乍一看去，感觉赵谦的脸都被符纸所代替了。</p>

符纸是谁贴的不言而喻，赵谦的昏迷应该也跟这张符纸有关系。</p>

张茂山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太够用了，他低头看了看赵谦，又看了看从车子里面下来的戚妄，许久之后方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