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再聚，宋应溪倒是没什么改变。</p>
背后的云霄剑光华内敛，很是不俗。</p>
宋应溪长叹一声：“好久不见。当初还是我引你到的剑山，我以为你能成为内门弟子就不错了，没想到如今你辈分反倒是比我都高。”</p>
奚越心情不错，挑眉道：“既然明白，那你态度是不是该尊重点？比如行个晚辈礼什么的。”</p>
宋应溪：“……”</p>
宋应溪语气嚣张：“如果是遇到别的真传弟子，我觉得你不会止步于此。但是很可惜，你遇到了我。”</p>
奚越：“上一次，你也是这么自信。”</p>
去年，宋应溪曾来玄清宗堵山门，最后败于奚越的剑下。</p>
若非宋应溪输给他一次进九峰剑山的机会，奚越也未必会来剑山，又拜入席如生门下。</p>
又说起来，连苍和他下棋，输了半目。把《太虚剑意》输给他，还表示日后有机会，可以把剑谱还给剑山，他倒是一直没想好要怎么还。*</p>
主要是解释不了来历。若是剑山不相信他只有这么一本剑谱，又该如何？</p>
稚童抱金行于市，总归不太安全。</p>
横竖剑山缺这本《太虚剑意》已经几千年了，也不差这几年。</p>
宋应溪感觉自己被哽了一下：“你不过刚踏入神藏境……”</p>
奚越在瞬间放出了自己的气息。</p>
宋应溪震惊了：“你不是半个月前才结出金丹？！你疯了吗，神藏境前期应巩固基础，好为日后结成法相做准备，你如果是为了这次内比急功近利，纯粹是因小失大，得不偿失！”</p>
春风堂的长老在此时咳嗽一声：“时间已到，二位还是别再叙旧了。”</p>
宋应溪深吸一口气，握住了剑：“今日我必一雪前耻。”</p>
宋应溪率先起手，云霄剑一马当先，举重若轻，划出一道残影。</p>
他其实平时里话并不多，如今和奚越说这么多，第一是为了缓解紧张，第二也是为了麻痹对手。</p>
然而，在剑即将落下的一瞬，面前的奚越不见踪影。</p>
他的后腰被拍了一掌，重心不稳，差点直接从半空落下。</p>
耳后，传来奚越不急不缓的嗓音：“说过多少次了，起手快些，剑未动，气先行。”</p>
宋应溪恍惚间有了种错觉，那就是现在并非是在剑山的擂台上，还是在玄清宗的洗剑峰，那时候奚越也是这样，挑着根木棍，对他指指点点。</p>
那是一种，让人完全能忘记年龄和修为的自信与强悍。</p>
宋应溪在当年就为此震撼，如今亦是。</p>
奚越甚至都没有拔出剑。</p>
……</p>
……</p>
因为打的是指导赛，台上招式一来一回，却并不激烈，显得十分温和。</p>
有不少人来此看过，又因为看的不是很懂，感觉像是两只菜鸡互啄。</p>
台下，观礼的王淳阳没忍住有些急躁地吼道：“宋应溪你莫不是在放水？”</p>
王淳阳之前当着奚越的面奚落过他，将心比心，他要是奚越，肯定也会找机会揍他，因此，对奚越的比赛进程也格外关注。</p>
宋应溪郁结于心，差点丢下云霄剑破口大骂，怒道：“你行他妈的你来！”</p>
这人简直，站着说话不腰疼。</p>
李无心坐在不远处，面露沉思：“这奚越，确实有点厉害。”</p>
哪怕是看起来很无聊的指导赛，也不是谁都能打的。</p>
至少能证明，奚越不仅理论很强，实战功夫也很是傲人。</p>
联想到奚越现在的年龄，连李无心都想仰面，问一下老天爷为什么要如此不公。</p>
给他天生剑心，又给他临危不乱的战斗本能。</p>
“这人天生适合用剑，我有些懂了，为什么13年前，剑宗大人要千里迢迢去西陵州收徒……”说着，李无心的声音骤然小了一些。</p>
公西平晏的面色依然很是平静。</p>
李无心低声道：“抱歉。”</p>
十年前，公西平晏成为剑子，想拜入岁时寒门下。</p>
他们真气同源，本以为是顺理成章的事，然而公西平晏在飞来峰等了半年，也没等到岁时寒出面。</p>
周玄只道，先生不在剑山。</p>
这当然是真的，但如果岁时寒真的愿意，他在不在剑山，都可以收徒。</p>
后来，公西平晏拜入师夷光门下。</p>
这本来也不算什么。岁时寒风光霁月，出了名的高岭之花，不爱收徒也能理解。</p>
问题是，就在一年前，公西平晏才知道，岁时寒曾经想过收徒，但是那个人却拒绝了。</p>
那个人，如今就在台上。</p>
奚越的面色很是平静，他面前，宋应溪气喘吁吁，脸上布满汗珠，累的都快提不起剑。</p>
云霄重剑的剑光，让整个擂台伤痕累累，却没能割到奚越的衣角。</p>
宋应溪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挥动他的云霄剑。</p>
他的师尊王安城曾经对他说过，过刚易折，有时候的确需要认输。在知道自己赢不了的情况下，至少也能输的体面。</p>
在一年前，宋应溪已经认输过一次了。</p>
他苦笑一声，丢下手里的云霄剑：“我认输。”</p>
奚越微微点头：“承让。”</p>
至始至终，木剑都未曾出鞘。</p>
公西平晏收回目光，手在袖子里，悄悄握成拳，平静道：“我们走吧。”</p>
作者有话要说： 2020年12月20日23:55:30修改。</p>